酒液划过喉咙吞进胃里,不知怎的,杨经年好似就是从简简单单的“我很开心”四个字里,听出了杨予香所有未曾说出口的声音。
他避而不答,又去拿酒。还未碰到酒瓶,已经被杨予香抢先。男孩缓缓给他重新倒上酒,又去冰箱找了找,从里面刨出一块鹅肝,拆了真空包装以后,切成几块,放在盘子上淋了点酱汁端给他。
“别光喝酒了,吃点东西。好不容易包几个元宵,都让我给吃了,晚上你也没吃多少。”
杨经年笑了笑,伸手够了一个叉子。
暖色的灯光经过了无数玻璃的反射,带着萤火点点般的璀璨,静谧的如同流动。
杨经年细致的吃着夜点,一边喝酒,一边随口与杨予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灯光打在盘子上,随着渐渐空去的位置,慢慢将隐匿的文字映照出来。
Quandjefermemesyeux,jevousvois,etquandjelesouvre,jevouscherche。这个盘子是AUNOMDALAROSE定制的时多出来的一批,杨经年顺手放在了家里。杨经年用法语小声念了出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嘛?”他随口一问杨予香。
却没想到,杨予香扭头看了看盘子,沉默了几秒之后,轻声读了出来。
“是我的意思。”他笑了一下说道。
杨经年愣了愣,“你看得懂?”
杨予香说,“看得懂啊,我一直在学。”
杨经年转了下眼珠,又去看那句话。
而在他看的时候,杨予香似乎为了印证自己真的有学一样,有缓慢地一字一顿的,将那句话读了出来。
Quandjefermemesyeux,jevousvois,etquandjelesouvre,jevouscherche。
“杨经年,那就是我想对你说的意思。”
杨经年下意识看向杨予香的双眼。
其实他很少认真去看过男孩的眼睛。埃斯博格患者总是避免目光接触,眼神的碰撞会让他们头痛紧张或出汗,杨经年自从了解了这些,便在尽量的回避。
而这一刻,他的目光猝不及防的撞向了杨予香。
——那首情诗的意思:当我闭上眼,我看见你,而当我睁开双眼,我在寻找你。
男孩在灯下的侧影,沉稳而俊帅。他有着成年人放纵的眉宇,挺直的鼻梁,和一双仿佛压抑了许多苦楚般总是微微抿紧的双唇。
那副样子,有一瞬间几乎让杨经年感到陌生。
而现在,他的眼睛,仍旧低垂着。
他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目光专注,仿佛沉浸。
杨经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想自己在曾经的许多许多年里,一点点将这个家改成现在的样子,水晶、玻璃、与镜面。
朋友总说是他的艺术细胞和不同寻常的审美在作祟,只有杨经年知道,他不过是一点一滴的在按照杨予香的喜好却布置。
一切谜题,仿佛就在一个不经意的时间,将答案摊开在你眼前。
杨经年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不知所措的愣然呆滞。
他的目光停留在这个无比熟悉的空间里。
而这座仿佛水晶宫一样的房子,光线在平面上折射出一重重清白的虹光。
杨经年在那里,看到了成千上万个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