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黑暗的环境中,裴明瞻的声音压得特别低，他离赵曜极近，声音又低又哑。
赵曜见他没用行动，直接揽着他的腰拉近了点距离,还不知道危险地吩咐一句：“保持住。”
裴明瞻身体瞬间紧绷,在赵曜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撑着手，免得自己控制不住。
被NPC吓跑的旅客从幕布外边跑过,后边还跟着好几个奇装异服的NPC,尖叫声还在继续着,而小空间里的两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赵曜能闻到裴明瞻身上淡淡的薄荷香,肢体接触的地方传来暖意,给人一种既清爽又温暖的感觉。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至幕布被人拉开，有个NPC想要进来躲着,结果刚想挤进来就撞在两人身上,直接把两人撞到紧紧碰在一起。
怎么挤不进去？
NPC呆愣地回头看了一眼,紧接着爆发出尖叫声：“啊——！鬼啊！”
裴明瞻：“……”
赵曜：“……”
还没等两人出口解释,那真人NPC连滚带爬就走了。
裴明瞻倒吸一口凉气,退后两步退出了幕布后边的小空间,然后顺手把赵曜拉了出来。
赵曜特意营造出来的感觉被NPC这一声尖叫全给叫没了，他皱着眉头看着NPC逃跑的方向，不太高兴地说了句：“挺扫兴的。”
裴明瞻没忍住笑出声：“你这都占了人家的位置,还怪人家扫兴？”
两人也没在此地停留太久，也就顺着原来的路走了出去,离开鬼屋的时候，门口站着两个工作人员哀怨地看了他们一眼：“兄弟，抢我们的活不合适吧？”
原来是那个被吓出来的NPC转头就去调监控看情况,结果看到赵曜他们两人早些时候就躲在里边，他进去的时候直接撞两人身上了。
“抱歉。”裴明瞻还戴着帽子口罩，加上特意伪装了声音，工作人员并没有认出他来。
等两人走后，那工作人员才纳闷道：“地方那么小，亏得两个人挤进去。”
旁边一起的工作人员道：“有毒啊，两个大男人挤在那柜子里，跟上回那对在鬼屋打啵的狗情侣有的一拼。”
-*
《离梦》的试镜准时开始，试镜主角的人并不少，在场除了晖华的艺人，还有不少是业内其他公司来的演员。经纪人小刘把他送到这之后就嘱咐了几句，问他之前的助理还在吗？
张齐说没有，小刘就说等回去后帮他招个助理。
张齐觉得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他这些年早就习惯没有助理的生活。早几年他还有那股傲气，觉得即便得罪资方，只要凭着他的能力还是可以在圈里混起来。然而这股傲气很快就磨没了，他被公司雪藏，没有戏拍，也不能私下接大单，之前合作过的导演见他落难，本想邀请他去剧组混个角色，但这样的帮忙很快就其他不知名的因素给拦截了。
他这才明白，原来他得罪的那个老板早在圈子里放了话。
谁帮了他，其实就是在跟老板作对。他也不敢接其他友人的好意，怕自己的问题牵连了他们。
直到某天他在医院遇到了晖华文化的陈总陈系，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他一开始是拒绝了陈系，因为他知道晖华文化前阵子刚遭受过高层出走的危机，现在的晖华跟业内的大公司还没法比，而他得罪的资方就是来自业内的大公司。
可陈系给他开的条件很优越，包括会为他解决违约金的问题，也承诺等他过来晖华后会有主角的资源。老实说，经过这些年的打压，张齐已经不敢奢望这些，而且以他这样的状况，陈系也没必要给他画大饼。
这些条件确实打动了他。
“我知道你犹豫，其实我也不赞同把你签到我们晖华这边，但这次是我们赵总极力推荐我，想让我把你签过来。”陈系知道张齐也是个明白，知道处于现状的张齐心中的顾虑，也就把事情说明白：“签你对于我们晖华来说是赔钱的买卖，但我这些天来之前看过你的作品，我觉得你值得我们冒险。”
看作品的事还是赵曜建议的，刚开始来跟张齐谈的人只是晖华文化里边的经理，很快就被张齐拒绝。陈系本来是想这事就这么算了，跟赵曜说人自己不愿意，结果赵曜却让他抽空去看看张齐既往的作品再下结论。
这一看，他就决定亲自上门来请。
张齐犹豫：“我得罪了人，晖华签我的话，也就是跟他们作对了。”
陈系闻言松了口气：“你要是担心这个问题，那就是小事了。至少目前来看，我们晖华已经得罪不少人了，不差多你一个。”
“而且我们赵总也说了，来到晖华就不用怕事，因为怕事就成不了大事。”陈系笑道：“我只是个跑腿的，提议签你的人是赵总，这件事你要感谢他。”
前段时间他正为女儿的治疗费各处奔走，晖华这一次出手是帮他解决了极大的困境，只是他到晖华有一段时间了，本以为能遇到赵总亲口说声谢谢，却没想到好几次去公司那边都没遇到赵总。
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赵总是个甩手掌柜，除非公司天塌了，不然不会出现在公司里。他手机里还有管陈系要的赵总助理的vx，但是现在还没加上，他总觉得如果真的要给赵总说声道歉，至少他不能辜负赵总的期待。
《离梦》的导演姓唐，是陈系的大学同学。唐导入行多年拍的都是小成本的网剧，但好评如潮。《离梦》这个IP还没爆火的时候，是他跟陈系建议买下这个IP，果不其然，等到《离梦》原著爆红的时候，晖华已经抢先拿下了版权。
“这次来面试的人挺多，男主这个角色贯穿全剧，不少流量都想趁着这个机会来个转型。”副导演翻着试镜名单。
唐导天生长了张臭脸，不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随时会发飙的认知感，他道：“也不知道送人过来的公司是怎么想的，转型来试这种古装剧，就不怕到时候转型没转成，直接把戏路给断了。”
副导演笑道：“这些年都流行这一套，以为咱们这剧是古偶呢。特别是面瘫型男主角，在他们眼里就是摆着张脸就行了，观众买账。”
“在我剧组别想搞这些幺蛾子，这次晖华全权投资，还想往我这里边塞钱，也不看看资方是谁。”唐导臭这张脸，“下一个试镜谁？”
副导演看了下名单，咦了一声，“是晖华的张齐。”
-*
两人最终没能坐上旋转木马，因为赵曜刚排上队的时候，站在他前面的女生就一直盯着他跟裴明瞻看。裴明瞻几乎是全身伪装，帽子口罩一个不落，但是赵曜没有，他头上戴着的帽子还是裴明瞻带来的。
那女生看了好久终于确定下来，于是询问赵曜，是不是哪里见过？
结果还是裴明瞻先反应过来了，他拉低帽子用伪声说了句：“没见过吧，你认错人了。”
女生点了点头，但还是有点不甘心，时不时回头确认。
赵曜也看出情况有点不对劲，为了避免裴明瞻被认出来，引起小范围的骚乱，他只好主动拉着裴明瞻的手离开。
而两人刚离开不久，那女生就拿着照片对着两人的背影拍了张，完事还对着身边的姐妹道：“你不觉得刚刚那个男生很像小赵同志吗？”
“小赵？”同伴顺着看她拍的照片，“不会吧。”
女生有点犹豫：“我刚刚不敢认，我觉得那个跟他一起的男人好像是裴影帝……”
天色也渐渐暗了，两人白天玩了不少项目，但太刺激的项目都选择排除。很快赵曜的司机就来游乐场门口接人，赵曜问裴明瞻需不需要捎带一程，裴明瞻说助理已经过来了，他临时得去公司一趟。
两人只好分开。
赵曜回去的路上收到了陈系发来的《离梦》试镜简录，意思是让赵曜看看主角的试镜。陈系知道赵曜对《离梦》这个项目很是关注，所以在导演犹豫选人的时候，他也就把今天的试镜录像发一份给了赵曜。
陈系：是这样的，导演看了两个人，一个是你推荐的张齐，另一个是个小鲜肉，颜值演技都在线，两人试镜的表现可以说势均力敌。
赵曜：导演怎么看？
陈系：导演是想选小鲜肉，说是同样演技的情况下，比起藉藉无名的张齐，选流量更好。
赵曜也是这么想，因为在同等的情况下，至少选择流量能保持更好的话题度，既然这个小鲜肉演技在线，那选择他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他顺手点开了陈系发过来的两个试镜视频，先看的是小鲜肉的视频，他看了一会，眉头微微皱起。而后又看了张齐的视频，这才让他看出端倪来。
两人表演的片段不一样，但各有难度，只是相较于张齐的临场发挥，陆子石的表演片段显得简单。
赵曜直接打电话给了陈系，“这演员是不是叫陆子石？”
陈系没想到会收到赵总的电话，刚接通就听到这问题，他道：“是叫陆子石，您怎么知道？”
赵曜怎么可能不知道陆子石，上辈子研究《离梦》这个IP的时候，陆子石的名字可是多次出现在他的视野。因为上辈子《离梦》的主角就是找的陆子石，他也就是后来被观众猛批演技差的男主角。
可是视频内的表现并不是这样，陆子石似乎对表演信手拈来，表现出来的从容正好贴合了主角的人设。这跟上辈子赵曜所看的表演片段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不是选择同样的片段表演？”赵曜又问，因为陈系发过来的试镜片段其实是两场不同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