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巳时前后,刘辩在结束当日的练字后,闲着没事便与蔡琰弈棋,顺便等待骠骑将军董重的行动。
蔡琰虽号称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但其实棋艺也就比刘辩好上那么一点,不像鸿都门学那些博士、经生,其中厉害的比如刘辩文学方面的老师师宜官,只要认真起来,说赢几目便赢几目,刘辩与蔡琰毫无取胜的机会。
而就当刘辩与蔡琰对坐于棋盘杀地难舍难分时,赵淳匆匆走了进来,小声说道:“殿下,适才大将军与济阳侯在陛下面前吵起来了。”
“……”
蔡琰脸上露出惊愕困惑之色,显然是不明白何进、何苗兄弟为何会出现争吵。
但刘辩却心知肚明,只见他停顿手中的动作,皱着眉头问道:“现如今呢?还在父皇那边么?”
“不。”
赵淳摇摇头说道:“据人说,张常侍派人通知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急忙赶去,将两位国舅带到了长秋宫。”
见此,刘辩站起身,在经过蔡琰身旁时伏身在她脸庞亲了一下:“乖乖等我回来,再与你厮杀。”
蔡琰许是已经适应了刘辩时不时占她便宜,翻了下白眼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却也没来得及问刘辩为何要去长秋宫。
为何?
自然是去煽风点火咯。
这把火是他烧起来的,他怎能让它轻易灭了?定要让何苗因此对何进心生芥蒂。
想到这里,刘辩心中不禁感慨:天下人大多都希望亲人和睦,可到了他这,他却得亲手离间两个舅舅不和,这也真是……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何进实在太亲近士人,屁股歪了都不自知。
自嘲着,刘辩带着赵淳匆匆来到了长秋宫,不等宫人通报,便径直闯到了宫殿内。
而此时在殿内,何皇后已责怪过两位兄长了:“……大哥、二哥,究竟为了什么天大的大事,你二人要在陛下面前争吵,白白让永乐宫的老妪瞧了笑话?”
听到这话,何进也回想起之前董重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心下愈发愤怒,在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后,指着何苗恨声道:“你问他!”
何皇后忙问何苗,何苗便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妹妹。
何皇后听罢也感到十分头疼,先不说谁对谁错,毕竟董卓、关羽两边都是他何氏的下属。
而此时,何进拍着座椅扶手怒其不争般喝斥何苗道:“董卓出身陇西望族,在素有名望,现如今拜为河东太守,手下有将领、幕僚数十人,又掌有河东军兵权,关羽呢?他仗着他兄长刘备乃卢植门生,才以白身获封别部司马,为了区区一个别部司马,你难道要董卓对我何氏离心么?若他倒向董重,如何是好?”
何苗面色阴郁,反驳道:“兄长,关羽可并非‘别部司马’,当日史侯推荐于我手下时,我起初也未在意,但在见过其人后,便知道这是一员猛将。……今朱儁帐下,唯独关羽阵斩过叛臣黄衍,就因为官职不比董卓,就要令其蒙冤?”
“你!”
何进手指何苗,气道:“刘备、关羽是你部下,他们的官职是你所荐,就算没有他们,你我依然能控制京尹,可董卓的河东太守却不同,他若因此心寒,被董重拉拢,便是董重强力外助,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
何苗一言不发,毕竟何进这份顾虑也确实有道理。
就在这时,刘辩带着赵淳闯入殿内,不顾场合大声说道:“我支持二舅!”
殿内几人皆转头看向刘辩,何皇后带着几分责怪说道:“辩儿,莫要插嘴,你两位舅舅正在商议大事呢。”
出乎何皇后的意料,刘辩一脸了然地说道:“母后,孩儿知道,不就是董卓与关羽一事么?母后忘了,孩儿这段时间每日下午都在崇德殿向卢师学习批阅奏章,我看到那几份奏章的时间,比大舅、二舅还要早呢!”
何皇后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一脸欣慰地将儿子唤到身旁,疼爱地摸了摸后者的头。
不得不说,刘辩这段时间在宫内的表现,着实让她这个当母亲的倍感脸上有光,虽然她所知道的,仅仅只是刘辩浮于表面的事,比如说张让、赵忠、郭胜等人不断在她面前称赞,至于刘辩暗中耍弄手段,比如制造了十常侍内部的对立,像张让、赵忠、卢植、杨彪等人其实都有怀疑,但谁也不曾提及。
“大舅、二舅。”
面对何皇后亲近的举动,虽然刘辩已接受这位是自己的母亲,但过于亲密的举动还是令他感到有些不适,他借向何进、何苗行礼而躲避。
不得不说,对于他这个外甥,何进、何苗都十分重视,这不,连先前一脸盛怒的何进,此刻也收起了怒容,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朝刘辩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他不欲在刘辩这个小辈面前与何苗争论,然而刘辩却是为此而来,待问候过后,率先向何进发难:“大舅,你怎么能罢免关羽的官职呢?你知道我最喜爱关羽。”
“辩儿。”何皇后责怪道:“你怎么跟你大舅说话呢?”
“母后。”刘辩故作一脸不满道:“都怪大舅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包庇董卓滥杀无辜不说,居然还想要害关羽丢官,关羽犯什么错了?他只是想要阻止董卓麾下的兵将滥杀无辜……”
说罢,他转头看向何进,故作生气地说道:“之前我看到奏章,就想重惩董卓,然而卢师却说要避嫌,便将此事交由大舅与二舅自行商议,想不到大舅居然如此自私,只想着保自己的部下,大舅怎么不想想,关羽也是二舅的部下啊!若关羽明明不曾犯错却仍遭到了出发,大舅你让他人如何看待二舅?日后二舅他还如何在朝中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