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阿箬心下叹了口气，可既然来了，也不好起身就走，便硬着头皮道：“我先前王妃生病时，是楚公子给瞧的，方子也是楚公子给开的。”、
“嗯。”
阿箬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一声“嗯”极为敷衍，心下忽地有些生气。但想着楚瑜的身份，又不敢得罪，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来，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只是王妃近来格外嗜睡，明明昨日亥时便睡了，一直到今日辰时才行，按理说，不该在犯困，但王妃瞧着仍旧是很困。”
“我心下不放心，便想着来问问楚公子，看是王妃的身子出了问题，还是说因为汤药的缘故。”
“正常。”楚瑜随口答。
“正常？”阿箬疑惑。
“这本来就很正常啊，再说了……”他答得随意，像是全然没过脑子。
当然了，他那一双眼睛连带着一颗心全都在屏风后那人身上，如何还能带着脑子跟阿箬说话。
但，他不走心了，说话的时候，甚至还条件反射地转动手中的画笔，这一转不打紧，画笔上殷红的墨汁在空中飞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后，飞进了楚瑜的口中，落在了阿箬素青色的袄子上，也溅在了绣着牡丹的桌布上。
墨汁落于无声，却是在袄子上迅速晕开一片红。
阿箬眼角抽了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楚瑜拉长尾音的声音也在这一瞬归于无声，他怔怔地低下头看了看，随即喉结上下滚动，咕嘟一下，将刚好飞到嗓子眼的墨汁给咽了下去。
那一瞬间，楚瑜睁大了眼睛，随即便放下笔，忙不迭地拎着茶壶自顾自地倒水，漱口。
阿箬眼看着他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拿着青花瓷的茶杯奔到痰盂前，呼噜呼噜，不停地漱口，长长吐了口气后，心情说不出的平静。
而后扪心自问，她到底是怎么会觉得眼前这个人靠谱的呢？
“怎么了？”
屏风后传来君珩的声音，阿箬刚要开口，便听楚瑜猛地吞了一口水道：“没，没事儿。”
阿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端坐在桌边没有动。
“嗯，知道了。”君珩的声音里喊着一抹笑，听上去又温柔又迷人。
阿箬低下头，掏出帕子去擦袄子上的殷红墨汁，可她这么一擦，殷红的墨汁便晕染开来，变成了烂番茄一样的颜色。
不光没擦掉，就连帕子也变了颜色，阿箬低头看着帕子一言不发。
“那个，对不住啊，这颜料是我用几种花的花瓣做的，其中还加了点儿别的东西，不大容易褪色，不过，纯天然无公害，你不要担心。”
阿箬收了帕子塞回怀里，抬眸看向楚瑜：“我并未胆子，左右一件衣服罢了，我回去洗一洗就好，即便是洗不下去，还能绣上一朵花遮掩，倒是楚公子，您刚刚……没事儿吧？”
见楚瑜目光闪躲，一脸尴尬，阿箬只好将那半句吞了回去。
“没事儿。”
楚瑜干笑了两声，拎着茶壶、拿着茶杯走回来坐下，不大自然地扯开话题道：“对了，你刚刚说，你来找我干什么来着？”
“……”果然，楚瑜先前就是没听她讲话！
此时此刻，阿箬内心已经麻木，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将先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儿。
“啊，原来是这个事情，那你大可安心，她如今嗜睡是正常的。”
阿箬蹙眉：“可近来王妃嗜睡的问题越发严重，可是那些汤药的缘故？这么一直睡会不会对王妃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会。”楚瑜随意地一摆手，“你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
阿箬心下还是不放心，但见楚瑜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道：“那王妃的嗜睡还会加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