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说说,是哪个字?”李祝好奇地询问着,显然他对韩涛的话,存在着质疑。
“就是这句誓死效忠圣教中的教字。”韩涛指着书信上的一个字,呈现给李祝看。
李祝反复看了许久,却未看出不妥之处,只能向韩涛询问:“这个字到底哪里不对,你且说说。”
韩涛却不回应:“大人,县尉从草民的家中,查抄了大量我父亲的书信、账本,您可取来,容草民为您证明。”
李祝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从韩家抄来的书信、账本极多,不知道韩涛要拿来这些干什么。
“你要拿这么多的书信,账本,就为了证明一个字?”李祝有些疑惑地看着韩涛。
韩涛肯定地看着李祝点了点头:“没错,大人,只要证明了这个字,就可以证明我父亲的清白。
“大人,他分明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就为了阻止行刑。请大人明察,不要中了他的奸计。”唐周大声地向李祝申辩着。
对于唐周的表现,韩涛却表现得更加镇定,对方越是着急阻拦,也就越能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也就越有把握击败唐周。
“大人,请相信草民,我一定可以证明这封信是假的!”韩涛也向李祝坚持着。
因为有了名单造假的先例,李祝对于韩涛的信心增加的许多,况且现在离午时尚早,还有将近一个时辰,倒也不怕韩涛耽误时间。
想到这里,李祝终于点了点头,向衙役们命令:“速去将证物取来。”
几名衙役一起出动,抬来了几大箱的账本、书信,摆在了大堂正中。
“韩涛,书信、账本都已取来,你要如何证明?”李祝向韩涛询问着。
韩涛微微闭上双眼,努力回忆着,然后开始对旁边的衙役们说着:“麻烦您取出第一箱书信中的第三、七、九、十二封;第二箱书信中的第六、第十三、第十七封;第三箱书信中的……”
韩涛侃侃而谈,大堂上的众人看着他都是瞠目结舌,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
李祝率先回过神,向着衙役们摆手示意,让他们按照韩涛的指示去做。
衙役们按照韩涛报出的数字,从各个箱子里翻找出书信,一一摆在了大堂正中的桌子上。
韩涛又示意衙役取出了三本陈旧的账本,直接报出了页码,一并翻开后,也摆在桌子上。
“大人,请过目!”韩涛向李祝躬身施礼。
李祝看着韩涛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他实在不明白,韩涛为何要从众多的书信中找出这些来给自己看。
“大人,请对照这些书信、账本上教字的写法,与那封信上的教字做个对比,就知道草民所说的绝对是实话。这封信根本不是我父亲亲笔书写。”韩涛态度坚定地向李祝说着。
李祝走到桌前,一一地仔细辨认查看着书信和账本,终于看出了端倪,微微点头。
“不错,这封信上的教字的确有问题,不是你父亲写的。”李祝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唐周听到这里大惊,瞪大眼睛看着韩涛和李祝,显然不相信眼前的结果。
韩涛冷冷地转头对唐周说着:“这里面已经有二十四封书信,还有三本账本,一共出现了二十七个“教”字,我父亲用的都是小篆的写法。”
“这些书信、账本的时间横跨了将近二十年,说明我父亲从年轻时就习惯了用小篆来写这个字,已经根深蒂固!”
“可在这封宣誓要效忠太平教的书信里,用的却是隶书,这不是假的,还有什么是假的?”
唐周听到韩涛的话一下愣住了,显然他没有想到,韩涛会找出这样的问题。
“也许他就是随手写的,没有用隶书……”唐周还想狡辩。
“一派胡言,一个人写字时用的笔体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尤其是已经用了二十年时间形成的习惯。更何况,如果我父亲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是要宣誓太平教,这份信就极为重要,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用自己习惯的笔体,偏偏在这个字上要更改?”
韩涛的一番话说得唐周哑口无言,无法辩驳。
“唐周,马元义和我父亲曾有生意往来,你作为他的助手,也经常和我父亲对账,并有书信往来。我不得不说,你的确是高手,竟然能通过这些文字,就模仿出我父亲的笔迹,写出这封足以乱真的书信。”
“但你绝对想不到我父亲,虽然大部分时候是用隶书来书写文字,但却有几个字保留了用小篆书写的习惯。”
“或许这是他儿时学写字时的,不同先生所教所养成的习惯。但这个习惯,却恰恰救了他一命!”
“现在我们绝对可以相信,这封信就是你伪造的!”
韩涛大声地向李祝和唐周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和判断。
韩涛的记忆力惊人,有着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能力,他在刘和的陪同下,翻看书信和账本时,就是在努力查找笔迹的不同。
最终,他终于看出了这个“教”字的微小差别,从而确定了这封信是有人模仿韩顾的笔迹所写的。
此时的韩涛,心中暗自庆幸,多亏以前没少研究古文,知道中国的文字,从东汉的末年开始慢慢由小篆转变为了隶书。
而韩顾显然就是在这种转变的过程中,保留了一定过往写字习惯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