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帐篷内,此时已经是仲夏时分,即使是早晨也已经有些微热。
直到后半夜才入睡的韩涛缓缓醒来,尝试着想要翻身,却又触动了伤口,不由得嘴角轻轻咧了一下。
他刚想睁开眼坐起来,一只有些冰冷的手,摸在他的肩头,随后一个阴涔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赵裕兄弟,你醒了?”
韩涛猛地睁开,却见一张带着笑容的脸正凑在跟前看着自己,瞬间吓了一跳,发出了一声惊叫:“哎呀!”
对方赶忙安慰着韩涛:“兄弟莫怕,我是张角!”
听到对方报出身份,韩涛才镇定下来,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正是张角。
韩涛慌忙地坐起身,一边向张角致歉,一边要站起来施礼:“属下不知天公将军来到,多有冒犯,我……”
张角伸手按住韩涛的肩膀,柔声说道:“你身上有伤,不要起来,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韩涛这才镇定下来,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张角:“将军,你怎么一大早就到我这里来了?”
“我惦记着你的伤势,一夜未睡。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就赶紧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伤口可还疼吗?”张角语气温和,关切地询问着韩涛。
他的这种态度以及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韩涛感到背后直冒冷汗,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表现得如此的亲密。
但嘴上韩涛还是要说着感激的话:“已经好多了,多谢将军惦念。”
张角摆了摆手,带着几分自责地说道:“有什么可谢的,若不是因为我,兄弟你也不用受这么多的伤,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属下保护将军乃是本分,将军千万不要这么说。”韩涛不明白张角话里的含义,只能先尽力表达着忠心。
张角轻叹了一口气,痛心地对韩涛说道:“兄弟,你对我一片忠心,我却对你心存怀疑,若不是我非要搞什么试探,也不至于白白断送了二十个好兄弟的性命,还险些害得你也丧命!我对不起你呀。”
张角的这番话让韩涛听了大为意外,他没想到,张角竟然会主动承认对他怀疑试探的行动,并向自己致歉。
韩涛唯有做出一番茫然不解的样子看着张角,疑惑地询问着:“将军,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有些听不明白。”
“都怪我太过多疑,才会酿成这样的结果。兄弟你带着波才从颍川回来,又声称杀死了韩涛,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让我心中存疑,担心你是汉军派来的内奸,是为了窥探我军的军情,甚至是想要对我进行行刺。”张角再次发出一声叹息,随后向韩涛开始进行着解释。
韩涛听着张角的话,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了变化,从最初的疑惑,变成了震惊,还有着些许的不敢置信。
“将军,你说你怀疑我是汉军的内奸?!”韩涛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明显地带出了委屈和悲愤的情绪。
张角也丝毫不再掩饰,将自己的计划合盘说出:“是,是我太糊涂,才会做下后面的安排。为了试探兄弟你是否为刺客,我故意带着你查探了我们的军营,又借口查看汉军大营,单独来到那小山之上,就是想引着你向我出手。其实我内着软甲,并在周边布置下了多名侍卫,就等着你出手,就冲出来将你乱刀砍死。”
听了张角的话,韩涛的眼圈竟然有些红了:“原来是这样……”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真的有刺客出现,利用了这个机会。他们暗中杀死了我的侍卫,并向我释放了暗箭,若非兄弟你当时舍身替我挡箭,又拼命拦住那些冲出的刺客,我现在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张角继续地讲述着。
韩涛此时却已经根本没有再听张角说什么,他的目光呆滞,只是嘴里不断喃喃地重复着:“将军要杀我……”
“好兄弟,是我冤枉了你,我向你诚恳地道歉。”张角态度真诚地向着韩涛深施一礼,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韩涛看着张角,却露出了一丝苦笑:“想不到,我一片忠心,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将军,你原来是我设计来对付我,你要杀我?!”
张角歉疚地看着韩涛:“是我一时糊涂,错怪好人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我……”
韩涛突然怒目圆睁,不等张角把话说完,猛地向营帐外冲了出去。
张角不知韩涛是何用意,也赶忙跟了出去。
韩涛忍着伤痛,踉跄着脚步冲到了营帐外,大声怒吼:“沈翰,沈翰!”
沈翰和其他三名亲兵听到韩涛的喊声,立刻飞奔而来:“副渠帅!”
“给我备马抬枪,随我出战!”韩涛悲愤地向沈翰发出了命令。
沈翰等人虽然疑惑,但还是马上执行着韩涛的命令,去为他准备战马和武器。
韩涛的吼声也惊动了周边营寨的很多兵士,他们诧异地纷纷围拢上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兄弟,你这是做什么?你的伤还没有好,不能折腾!”张角追出来,赶忙拉住韩涛劝说着。
韩涛却没有理会张角,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面对着远处观望的众黄巾军兵士,露出了身上的多处老伤的伤疤,情绪激动且悲愤地说道:“我赵裕自加入圣军以来,出生入死大小战役参与了几十场,留下了这一身的伤疤,我却从无怨言,更没喊过疼。”
“阳翟兵败,我拼死杀了敌将韩涛,救回波才渠帅,来到广宗从未想过要什么封赏,当什么副渠帅。我就想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继续跟随天公将军,共创黄天盛世!”
“昨日有人行刺天公将军,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拼了我这条贱命,也一定要保护天公将军,这些伤痕都是那些刺客给我留下的……”
众黄巾军看着韩涛身上密布的老伤、新伤,都是低声议论着,大多数人都露出了钦佩的目光。
张角听着韩涛的倾诉,有心阻拦,但又无法开口,只能任由他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