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北仁医院已经是晚上十点来钟了,把车停在医院内的停车位后,面瘫哥道:“我没工夫听你和你朋友墨迹,你们商量定了告诉我一个结果就成,我再去住院部三楼看看。”说罢转身便走,带起了一阵风。
这人说话真讨打,我在心中嘀咕着,转向朝着门急诊大楼里的重症监护室走,住在重症监护室里的都是生命垂危之人,一般都是好几个家属围绕着,或真心伤心,或等待遗言说遗产的,因此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依旧热闹非常,甚至还有一对兄妹在老父病榻之前为房子分配问题呛声,老母亲则在一旁啜泣着,引得不少其他病房的人前来围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若有所思,这重症监护室里真能看到人生百态呀。
李老先生在重症监护室的最后一间,独自一个,倒也略略清静一下,我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他正从里面出来,眼圈红红的,不过面色如常,没了先前的颓废,他见了我食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我小声一些,又指了指里面,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刚睡着。”
我点了点头,和老渣并肩朝外面走去,出了重症监护室区域,医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特别是门诊大厅,偌大的一个门诊大厅,白日里人来人往,黑夜里却是黑色一片,只有后面值班室还有亮光,倒是一个安静说话的好所在,我们就在门诊大厅找了一排塑料椅子坐下了。
老渣一向是有事说事憋不住话的性子,我还没问他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就对我说开了:“先前老爷子刚醒来,我怕把他给气着了,所以一下子也不敢说话,但咱家老爷子对我也太了解了,看了我的表情就确定我有事儿,然后我就小心翼翼的说刚老爷子要输血,这后边的话还没说完整呢,老爷子就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既然老爷子都这么说了,而且情绪也没有不对劲儿的地方,那我索性就一股脑儿的把老爷子需要输血之后的一系列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老渣说到这儿轻叹了一声,道:“其实我和李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不是我的父母,爸对我说,当时我妈生不了孩子,正好我爸那边有一远房亲戚,穷困潦倒,孩子又多,养不过便要送人,我爸就把我抱了回来,或者说是用钱买了回来。”说到这儿他自嘲的一笑,“小时候我问我妈我是从哪儿来的,我妈说是花钱买来的,长大后我一直当这是一个笑话,没想到竟然是个事实。”
老渣言语中带了点哀伤,我伸手过去在他肩头拍了一拍,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要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老渣苦笑了一下,道:“我就算想找那也找不到,早在我五六岁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是在w市,死于十几年前的那场大地震之中。”老渣说着这件不幸的事情,不过言语上倒没什么哀伤,或许是因为从小将他卖给别人,他对这样的父母没办法产生出感情来吧。
“你父亲是李贤吗?”突然三姑娘的声音从我口袋里传出来,我完全没有提防她会突然开口说话,倒吓了一跳。
老渣更是唬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喊道:“小浆糊,你又养了一个漂亮鬼女友?”漂亮鬼女友是老渣对刘雨馨的称呼,我再三强调过刘雨馨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但老渣非要说如果没有关系我怎么肯供奉着她?我根本不是那样的烂好人,并时不时的还对我说些什么人鬼殊途的话。
“又胡扯。”我把法阵风铃取了出来,托在掌心,医院门诊大厅里是常年不散的阴气,在灰蒙蒙的阴气中,法阵风铃散发出了暖暖的红光,稍稍逼退阴气,连带着让我觉得一阵阵暖意。
老渣说道:“声音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吗?”
我点了点头,不过随即想起了一个问题:“你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