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唐糖一惊,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嫣然竟坐在了她的旁边。
她什么时候来的?
顾嫣然担心地看着唐糖,“我刚刚看到你和唐蜜还有季时樾他们说话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现在并不认识他们。”唐糖并不想和顾嫣然多说什么。
见唐糖提起季时樾和唐蜜竟然没有一丝波动,顾嫣然眼里闪过一抹深思,试探着问:“唐糖,你真的不记得季时樾了?也不记得对他的感情了么?”
这话让唐糖的心猛然一跳,但她不想在顾嫣然面前失态,淡然地直视着她道:“我失忆了,根本不认识什么季时樾,更不会对别人有什么感情,我是有丈夫孩子的人,还请你不要乱说!”
顾嫣然顿了顿,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我并没有其他意思,我本来也不想说这些的,但我明白对爱的人放手是多么痛的一件事,明明你才应该是季时樾的妻子的,所有的一切都该是你的,可是却白白地全被别人抢走了,如果是我我会很不甘心,我想就算你失忆了也应该有知道的权利,什么都不知道对你真的很不公平。”
唐糖听着听着其实很想笑,顾嫣然这是想干什么?是不相信她失忆了来试探还是即使她失忆了也要来提醒她以前的事情好让她恢复记忆?她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呢?
她不信一个喜欢自己丈夫的人会真的为自己好而说出这番话。
如果她真的是原主并且失忆的话,说不定听了这话会想要找回过去并且重新追寻自己的爱人,从此和季宴分崩离析,让这段平静的相处时光再也不复存在吧。然后顾嫣然便有机会得到季宴了。
可惜,她并不是原主。
唐糖现在无比确定,顾嫣然就是喜欢季宴,想要得到季宴。现在,她是想从自己这边下手了吧。
原本还暗暗庆幸在这个只允许一夫一妻的时代没有那些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呢,谁想到依然存在。
唐糖真的很不喜欢顾嫣然这幅明明对她都是恶意却偏偏要装作是好意的样子,干脆开口打破这层虚伪来,,“你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想要我去追寻自己真正爱的人,不要和季宴好好过日子了么?你很想我和季宴之间出问题么?”
顾嫣然没想到唐糖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这样尖锐的话,这跟她的性格很是不符,不由愣了愣,继而满脸不可置信,“唐糖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不想要你对自己的事情一无所知而已,这样的人生太可悲,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为什么不想你和季宴哥好好过日子?”
唐糖直视着她,“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自己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你自己也清楚。”
顾嫣然脸色变了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你心里喜欢谁你自己应该清楚,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出来,你也不要把我当傻子看,最起码我能看的出来。”
顾嫣然猛然睁大眼睛,定定地盯着唐糖,确定她不是在炸她,突然笑了,笑得毫不遮掩,“没想到你也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单纯嘛,之前的那副样子都是装的吧?失忆也是装的吧?你根本就不是失忆!”
唐糖瞳孔微缩,这点变化立马落入了顾嫣然的眼睛里,心里顿时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了。
“我早就觉得你失忆是假装的,一个小小的车祸又没有伤到脑子怎么可能失忆?而且一个人失忆了怎么可能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你别忘了,我是医生,我见过真正失忆的病人,失忆的人是什么样子我一清二楚。你以为你随便编造个失忆的理由所有人都会相信么?”
唐糖的唇紧抿成一条线,抿得发白。
既然已经撕开了这层窗户纸,顾嫣然也不隐瞒了,她也不想再隐瞒了,她将心里多年来的恨意全部化为最锐利的语言喷发出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有多么惹人讨厌?明明心里爱着别人却还用下三滥的招数设计季宴,用孩子威胁他娶你,结果发现季宴无法帮助你达到目的就开始嫌弃了,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季宴这样?要不是小濯的存在你以为季宴会忍你么?就你这样的女人也配待在季宴身边?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唐糖死死捏紧拳头,原来原主是用了这样的方法嫁给季宴的,怪不得季宴会不喜欢她。
此时的顾嫣然完全摒弃了她落落大方高贵典雅的形象,像是一个咄咄逼人的刽子手想要将唐糖一剑斩杀,“怎么?说不出反驳的话了?你根本就是无路可退了才故意装失忆的,因为你失忆了季宴才不会跟你计较,才不会和你离婚,你才不至于像个丧家之犬般无处可归。但你说,要是季宴知道你压根就不是失忆会怎么对你呢?”
唐糖的指甲无意识地掐到了肉里,但却丝毫感觉不到疼,脑子因为顾嫣然最后的一句话而嗡嗡发响。
当有人亲口在你面前捅破你深埋在内心的某种担忧的时候,你便再也不能假装没看见。
虽然她的不是失忆跟顾嫣然理解的不一样,但有一点是无法否认的,那就是她并不是生下小濯的人,也不是他真正妻子,她一直在骗他们。
季宴要是知道她不是失忆而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知道她其实并不是小濯的亲身妈妈而只是一个孤魂野鬼,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么?会不会直接将她赶出去?
看唐糖脸上不自觉露出的担忧恐惧表情,顾嫣然终于体会到了痛快的感觉,这么多年藏在心里的恨让她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需要忍。
她顾嫣然从来都是个有耐心的人,总有一天她会亲手将季宴给抢回来!
所幸,这一天就快要来了。
“唐糖,季爷爷认定的孙媳妇是我,要不是你,我早就嫁给季宴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等着吧,我会让季宴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的。
“妈妈,我跟你说哦,嘟嘟脖子上的小金猴跟我一模一样呢,爸爸说嘟嘟的小猴子也是太奶奶送的呢,我们两一人一个。”
“而且哦,嘟嘟的爸爸和我爸爸一样呢,也是解放军叔叔呢,都超级厉害的呢。”
“妈妈,嘟嘟也喜欢玩消消乐哦,不过他现在级数还没有我高,我答应他下次和他一起玩。”
季小濯兴奋地朝唐糖诉说着今天新拜的把子嘟嘟小朋友的事情,可是说了半天都没像之前一样得来妈妈的热情捧场,不由疑惑地捏捏妈妈的鼻子,“妈妈,你怎么了?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啦?”
“啊?怎么啦?”唐糖拉住小家伙的手,被小家伙捏回了心神,“你刚刚跟妈妈说什么?”
季小濯叹了口气,小眉头担忧地拧了起来,“妈妈,你怎么了嘛?怎么都不开心呀?”
唐糖笑着摇摇头,“妈妈没事,妈妈就是有点点累了。”
“哦,这样啊,那妈妈你靠着我睡一会吧,我们一会就到家了。”季小濯拍拍自己的肩膀让妈妈放心地靠。
唐糖的心被这小男子汉感动得不行,将头轻轻靠在他稚嫩的小肩膀上闭上眼睛。
季小濯顿时不敢乱动了,努力伸展胸膛想要妈妈睡得好一点。
季宴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唐糖,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一家三口到家后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唐糖准备去厨房里做饭,季宴却拉住了她的手,“今晚累了,别那么麻烦了,我去简单下点面条填饱肚子就行。”
“我去吧。”被拉住的那只手烫得人发颤,唐糖此刻却无暇体会自己的心情,抽出手,埋头快步走进厨房里煮了一大锅面条,一家三口吃了顿简单的晚饭。
饭后三人一一洗完澡,唐糖习惯性拿出泡脚桶准备了一桶药材水给季宴泡脚,等到准备好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做了这件事了,这件事在她的脑子里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压根不需要思考的。
她到底是有多喜欢他啊?
可是,她还能一直为他这样做下去么?如果她不是小濯的妈妈,他肯定不会再让她做这些吧......她占了别人的身份享受这一切却从不说破,他会不会觉得她很无耻?
唐糖现在整颗心都乱糟糟的,心绪无法平静,只能尽量敛下心神像往常一样给季宴捏着穴位,可是捏到一半季宴却拉住了她的手,“唐糖,今晚别捏了,累了就睡吧,早点休息。”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是累坏了吧。
唐糖愣愣地抬头看他,可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突然就让她不自在极了,赶忙低下头甩甩湿漉漉的手,将毛巾递给他,“那,那你再多泡一会,我先去睡了。”
“……好。”
季宴看着她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下,将季小濯抱在怀里直接闭上了眼睛,过程中连看他一眼都不曾。
不由皱了皱眉,按她的性格,她应该会抬头甜甜地对他笑,然后说:“老公我不累呢,给你捏完我再睡。”,等到睡的时候也一定会冲他笑一笑,说一句“晚安”的吧?
今天这是怎么了?
闭上眼睛的唐糖其实并没有睡着,她睡不着,心里一直回响着顾嫣然最后的那句话,“你等着吧,我会让季宴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的。
顾嫣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什么了?
心里十分不安,这一晚唐糖睡得很不好,甚至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里顾嫣然揭露了她并不是小濯的亲生妈妈的事实,季宴知道后很生气,骂她是骗子,季小濯也不认她了,父子两让她离开这个家再也不要回来了。
她被赶了出去,什么都没有,什么人都不认识,也不会赚钱,最后流落街头,孤苦伶仃地成了一个乞丐。
第二天唐糖是生生被自己吓醒的,一摸脸颊,湿湿的都是泪水。
“妈妈,你怎么哭啦?是不是哪里痛痛?”季小濯从门外进来,看见妈妈在哭,吓得一下子就扑了过来用小手给妈妈擦眼泪。
唐糖努力吸吸鼻子,“没事,妈妈刚刚做了个噩梦而已,已经没事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季小濯举起自己的小手表看了看,“九点了妈妈。”
九点了!唐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宝宝你怎么没叫妈妈起床啊?你饿不饿啊?妈妈去给你做早餐。”
“妈妈不用啦,爸爸早上回来给我带早餐了,爸爸让我不要叫你,说你累了要好好休息,还说你醒了要叫你吃早餐。”
唐糖心里顿时滋味难言,心情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宝宝爸对她这么好,难过的却是这份好太虚幻了,随时都有可能破灭。
唐糖将季小濯紧紧地搂在怀里,忍不住试探地问道:“宝宝,妈妈问你一个问题哦,如果妈妈不是生你的妈妈,那你还会喜欢妈妈么?”
季小濯疑惑地点点太阳穴,“可你就是我的妈妈呀,爸爸说我是从你的肚肚里面出来的。”
“我是说假如,假如你是从别人的肚肚里面出来的,你还会喜欢我然后叫我妈妈么?”
这问题对于季小濯来说太难理解了,小手指纠结地捏来捏去也想不出来。
看把孩子难为到了,唐糖敲敲自己的头,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从昨天开始就为这个事情担心,可这事担心也没什么用啊,该来的总会来的,要是天天都因为这事情担心,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而且,一般人谁能想到她是借尸还魂呢?顾嫣然顶多以为她是在装失忆吧。
她应该是想多了吧.......
为了让自己不要再受影响,唐糖决定每天都要让自己忙碌一点,这样就没时间去胡思乱想了。
正好答应文文要给她做一件裙子,还答应纪月给她做一件袄裙,现在没事刚好可以做。
于是唐糖又从网上买了不少布料,每天除了干家务照顾季小濯外就是埋头苦做衣服,一忙起来倒是真的将顾嫣然抛到了脑后,日子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唐糖侧头偷看季宴的身影,还是会不由自主想起顾嫣然说的话,她说要不是原主,她早就嫁给季宴了,季爷爷想要的孙媳妇其实是她。
仔细想想,顾嫣然和季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顾嫣然的家世外貌能力样样出众,两家应该也是门当户对,季爷爷想要季宴娶顾嫣然应该是真的,顾嫣然不敢在这事上撒谎。
那季宴是不是也是想要娶顾嫣然的呢?是否是因为原主的出现才拆散了他们两?
季宴现在心里是否还喜欢着顾嫣然呢?
好吧,唐糖承认,她还是很想知道季宴是否喜欢顾嫣然的问题。她喜欢季宴,她想要季宴也喜欢上她,所以她可以为此不断地努力,甚至付出自己的一切,可要是一个男人心里已经有别人了,那她还如何走进他的心呢?不可能了吧。
记得奶娘说过,一个男人心里没你不要紧,但千万不能有别人,男人一旦心里有了别人,你永远都走不进他的心。不要在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人身上投入感情,要不然最后伤的是自己。
唐糖觉得奶娘说的是对的。
仔细回想一下季宴和顾嫣然的相处情形,好像季宴对顾嫣然没有多么特别,但也不像对其他人那么冷酷,他会和顾嫣然一起晨练,会和她说话,甚至会和她笑,明明他对她也没笑过几次......
唐糖其实很想开口问问季宴,但好多次都张开嘴了却说不出来。是啊,她凭什么去问呢?季宴又不喜欢她,而她也不是他真正的妻子。
而且,万一问了以后得出的答案是她不希望的那种,那以后还要怎么相处呢。
唐糖只好鸵鸟式地继续埋头忙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唐糖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季宴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唐糖的不对劲。
她最近和他对视的次数屈指可数,好像在故意躲着他的目光一样,偶尔对视了也会极快地闪开,明明以前她都是又羞涩又高兴地看着他,然后甜甜地喊他一声“老公”的,这段日子她好像也很少会那么喊他了。
她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第39章
“老季你想什么想这么认真呢?”董力拍了下季宴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季宴看着远方不语。
董力笑笑,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又掏出一根递给他,“你这几天有心事啊.......”
季宴伸手接过烟放进嘴里,拿过董力手里的打火机点着,深深吸了一口,再缓慢地吐出一口烟圈。
“老季,我好久没看你抽烟了,以前你每次抽烟都是因为担心小濯,可自从小濯跟唐糖过来随军以后,你就没抽过烟了,我差点以为你戒了呢。”
可能谁都没想到,一向成绩卓然优秀自律的被称为别人家的孩子的季宴其实从十五岁就开始抽烟了,而且抽得特别猛,一天能干掉两包烟,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季小濯出声,为了孩子的健康季宴从此就抽得少了,只有偶尔在外出任务回不去担心家里的季小濯才会抽一根,等到唐糖母子两来随军以后,季宴几乎已经戒烟了,这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抽。
可见心里真的有事。
季宴却点点烟灰,“没事。”
董力不太相信,看他不说,便自己猜,“是不是跟唐糖吵架了?两个人闹别扭了?”
季宴猛吸一口烟。
看来是猜对了。董力不由好奇,“还真闹别扭了?按理说不应该啊,现在的唐糖多乖啊,还把你宠得跟宝贝似的,能舍得跟你吵架?我看是你对人家摆个酷脸还差不多。”
以前的唐糖董力不好说,但现在的唐糖软乎得跟面团一样,乖巧贤惠,把季宴爷两都快宠到天上去了,她能舍得跟季宴闹矛盾?不可能的。
季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别乱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很好。”
董力才不相信他的话,觉得十有**是季宴还没真心原谅唐糖以前的所作所为,不由语重心长地劝道:“我说老季啊,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现在以及未来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她都失忆了,你就不要抓着之前的事情不放了嘛,人家现在挺好的,对你和小濯都用尽了心,你也对人家宽容点嘛,咱们大男人老跟个娘们计较啥。”
季宴淡淡斜睨了他一眼,“你哪里看出来我抓着以前的事情不放了?”
董力想想也是,季宴压根不是会跟女人斤斤计较的人,只不过他这人不会跟女人相处,天天摆着一张酷脸,就算心里没计较以前的事情说不定唐糖还以为他在计较呢。
“既然不跟人家计较了,那就跟唐糖好好过日子吧,对人家好一点,女人都需要宠着的,你不对人家好,人家哪还能一直对你掏心掏肺的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董力虽然没有成家,但他恋爱经验丰富,男女相处这方面他真的很懂,所以季宴并没有把他的话当成是屁话。
沉默地吸了几口烟,就在董力都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开口了,“......我没有因为以前的事情对她不好。”
董力都想翻白眼了,“没有对她不好跟对她好可是两个概念,算了算了,你个恋爱都没谈过的男人估计也不懂。我这么跟你说吧,论对老婆好咱们都得向张成致敬,你看张成对方雨薇好的哟,钱财全交,家务全包,嘘寒问暖接来送去,生日情人节礼物次次不会少,我估摸着这小子晚上还会给他老婆洗脚呢!”
董力讲着讲着倒把自己给讲起鸡皮疙瘩了,抖了抖肩膀,“算了算了,张成这宠媳妇程度一般男人做不来,大老爷们的面子都没了,咱们努力做到三分之一就差不多了,三分之一的好就能让老婆死心塌地了。”
季宴默默地拿掉嘴里的烟,看着远方沉思起来。
钱财全交家务全包?他们家家务全是唐糖做的,他什么都不用做,钱也是在他手里。
嘘寒问暖接来送去?这好像也是唐糖做的,每天回来都要出来接他,他打个喷嚏都要担心半天。
生日情人节礼物?他好像没有送过她什么礼物,只给过钱,他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日。
洗脚?这也是唐糖为他做的,他没有做过。
这么一想,他好像真的什么都没为她做过,连一件衣服都没给她买过,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她自己做的,给她的钱她全花在家用上了,她自己倒是什么钱都没花。
难不成她也觉得自己对她不好所以心里不高兴了,所以这段时间才这样?
董力是真心希望自己的老友幸福的,他能看得出来自从唐糖和小濯来了以后他的改变,整个人都有种幸福感,虽然他自己可能并不知道。所以,他不想因为老友的不解风情而错失了这份幸福。
“老季啊,以前呢我是劝你和唐糖离婚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唐糖忘了以前的事情,现在性格又好又贤惠,对你和小濯宠得让所有男人都嫉妒,而且她还是小濯的亲妈,要是能好好过下去就忘了之前的事情吧,这对小濯也好。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唐糖现在是真心喜欢你,只要你在,目光永远在你身上,那眼神真是很刺激我们这些单身狗,所以啊,你给人家个机会,对人家也好一点,不要让人家冷了心嘛。”
季宴将还未抽完的烟熄灭,站起身来拍拍董力的肩膀,“我走了。”
“哎,怎么就走了?你听没听进去我说的话啊?”
季宴这天回家比平时早了很多,唐糖正坐在沙发上做衣服,看到季宴这么早回来很是诧异,“你回来这么早啊?我还没做晚饭呢,我现在就去做。”
季宴按住她的肩膀,“还早,等会做,你先忙你的吧。”
唐糖看时间的确还早,等会做晚饭也行,瞅了他一眼,也就继续低头做衣服了。
季宴默默在沙发上坐下,看她一针一线地飞快运针看了好一会,这才将视线从她的手上移到正在做的衣服上,是一件裙子。
“这件衣服和你前段时间做的不一样。”既然突然说道。
唐糖点点头,“前段时候做的是给文文的裙子,已经做好给文文送去了,现在做的是给纪月的,上次卓奶奶寿宴她说想要一件袄裙,我答应她了。”
季宴抿抿唇,眼神深了深,想起她当初第一次买布料的时候说过给他和小濯都买了布料,还说准备给他做件衬衫,可小濯的背带裤早就做好了,他的衬衫却迟迟不见她做。
她这是不想给他做了?
季宴心里突然很是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却没法说出来,这让他有点烦躁,干脆站起来想找点事情干干,可转了一圈什么都找不到,家里被唐糖收拾的很好,压根没他能干的事,无奈之下只好走进房间拿起自己的军事书籍开始看书。
可是看了半天都没看进去书上讲的什么,季宴干脆放下书闭眼沉思起来,几秒后拿出手机给顾长安去了个电话。
顾长安对季宴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很是诧异,可当季宴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的下巴差点被吓掉。
“纪月不高兴了你一般怎么做的?”
顾长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季宴目着脸又重复了一遍,“纪月不高兴了你一般怎么做的?”
顾长安终于确信自己没听错,将下巴往上抬了抬,好久后才道:“唐糖不高兴了你想哄她?”
季宴沉默。
顾长安突然很想笑,没想到一向被女人追在屁股后面却视而不见的季宴竟然也会有想哄女人的一天,突然很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怎么办?
但一分享这兄弟估计就做不成了,顾长安只好憋住笑努力装作平常的样子道:“这简单,纪月要是不高兴了,我就投其所好送东西呗,纪月爱美,我就给她买漂亮衣服漂亮首饰外加护肤品化妆品这些啊,她就高兴了呗。”
顾长安说到这里突然画风一转,声音带了点猥琐,“不过兄弟,这些其实都不是最好的办法,最好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给她来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餐后再来一个浪漫的夫妻运动,给她伺候得舒舒服服yu仙yu死的,保管第二天什么气都消了。哥哥告诉你个真理:没有什么事是床上解决不了的。”
季宴:“.......让纪月给我买一套最好的护肤品寄来,我给她转账。”
顾长安在那边“啧啧”了两声,很是遗憾,“真的不考虑考虑最好的办法?保证有用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季宴果断挂断电话。
作为丈夫,他好像的确有点失职了,一直都是她在付出,他却什么都没为她做过,他好像的确因为之前的事情没有把她真正当做妻子来看待。也许董力说的是对的,之前的事情他的确不该再想,以后才是最重要的,她现在真的挺好的,这样的家庭正是他需要的。
她不是想着变漂亮么,给她买护肤品她应该喜欢的吧。
那边纪月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把一套全球最好的护肤品派人送到了季宴手上。
当天回家,季宴手里捧着一盒和他硬汉形象很是不符的护肤套装,一路上引得不少人侧目,季宴只能目不斜视地快步走进家门。
季小濯最先发现爸爸手里的东西,他不认识这是什么,好奇地拿在手里研究来研究去,原本以为是吃的,结果发现并不是,有点失望地仰头问他爸,“这是什么?给我的么?”
季宴敲了敲他的小额头,用眼神示意了下厨房,“想多了你,这是给妈妈的,你帮爸爸送去给她。”
季小濯一听是送给妈妈的,眼睛一亮,立马捂着小嘴小声又兴奋地问:“爸爸,你是想要追求妈妈么?”
季宴:“......你知道什么是追求么?”
季小濯觉得自己被低估了,立马昂着下巴回答,“我当然知道了,追求就是男孩子送女孩子礼物,然后她高兴了,就当男孩子女朋友了。”
“......”这才三岁多的小子竟然还真知道,季宴略略吃惊了下,只不过不知道他这又是从哪学来的,十有**是电视上学的。
不过,他这可不叫追求,他只是在维持家庭和谐,给季小濯一个好的成长环境。
“爸爸不需要追求妈妈,因为妈妈已经是爸爸的老婆了,所以送妈妈礼物没有任何意思知道么?”
季小濯眼珠子转了转,偷偷看了眼厨房里的唐糖,凑到他爸耳边说:“可是爸爸,送女孩子礼物要自己送才有诚意,不然女孩子不喜欢你,所以爸爸你要自己送给妈妈啦。”
“......”突然觉得以后真的不能再让季小濯看电视了,再看下去他真怕这小子幼儿园就给他带个小媳妇回来了。
季小濯坚决不帮着爸爸送礼物,无奈之下,季宴只好自己去送,可他从小到大只收到过女孩子的礼物,对于送女孩子礼物这事根本没干过,一时间只觉得别扭至极,张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一直拖到吃完饭洗完澡要睡觉了季宴都没能把礼物送出去,急得季小濯在一旁朝他使眼色都快把小肉脸挤成一团包子了。
唐糖奇怪地看着季小濯,“宝宝,你脸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季小濯吓得立马恢复面部表情,乖巧地摇头,“没有妈妈,电视上说这样有利于瘦脸,我脸上肉太多了,需要瘦一点才更帅。”
真的这样么?好像没听过啊。唐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季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机智的季小濯,给了个赞赏的眼神。
季小濯朝他爸无奈地摊摊手,还是你自己去解决吧,我帮不了你喽。
季宴眼睛盯着低头给他泡脚的唐糖,眼看今晚给自己泡脚的过程中她还是没抬头多看自己几眼,甚至连个甜笑都没有,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不得不在最后关头将东西拿了出来,默默地递到唐糖眼前。
唐糖眨眨眼,很是疑惑,“这是什么?”
季宴清清喉咙,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护肤品,人家送的,我也用不到,给你用吧。”
唐糖奇怪谁会送这个给季宴一个大男人,但想了想还是没深问了,伸手接过便对季宴道谢,“谢谢你,我会好好用的。”
季宴本以为她会很兴奋地拆开看,然后像之前一样甜甜地跟他说“谢谢老公,我太喜欢了!”,结果她只是道了谢,然后就收到卫生间里去了。
她好像一点都不兴奋,是不喜欢这个么?
直到季小濯已经睡得打起小呼噜了,季宴也还是没能想明白,侧头往那边看,黑暗中看不出唐糖到底睡没睡,于是试探着叫了一声,“唐糖?”
“嗯,怎么了老公?”唐糖也没睡。
季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个.......你不喜欢么?”
“嗯?什么?”
“就是那个护肤品,你不喜欢么?”
唐糖愣了愣,奇怪于他今晚怎么怪怪的,但还是实话实说道:“没有啊,我很喜欢的,我的皮肤正好需要这个呢,你给我的那个看起来就很好的样子。”
“喜欢就好。那......那睡吧。”
“哦哦,好,那我睡了啊。”
季宴等了一会都没等来唐糖的日常句子“老公晚安”,等来的只有熟睡的呼吸声。
季宴突然间很想抽根烟,但有母子两在,他又生生地忍住了。
第二天晚上季宴又给顾长安去了个电话,这次还没开口顾长安就主动问:“是不是还是同样的问题呀?”
尽管听着他的语气中充满幸灾乐祸,但季宴还是不得不说:“她不喜欢,你让纪月给我买点女人都会喜欢的东西吧。”
顾长安其实很想说也许不是东西的原因,关键要找到人家不高兴的原因对症下药,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坏水从肚子里一骨碌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