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
周黎安只在心中鼓掌,为这出抓马大戏叫好。
早前从阿辉口中只言片语就听得大概,豪门恩怨纠葛,子嗣传承争纷。
如今一见,更是拨云见日。
施二姐显然是个人才,又有其夫婿为施家立下泼天大功,才有宣慰司的落成。
于情于理,施家都不能亏待。
否则,施家还如何服众,在这混乱之地立足?
而愈是混乱之地,愈是形成一种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简而言之,人人都得奉行江湖规矩,坏规矩的人没有好下场。
那么反过头来看……
施家主母生了二子,大子早年夭折,如今只剩三公子一人,且是施家男丁。
无论是施夫人,还是三公子,都不可能忍受妾室所生的施二姐与赘婿上位。
自然而然就形成了派系对立。
所谓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那宋奇不就是池鱼?
宋家老爷子但凡是个聪明人,就不会真如堂上宾客所说,要布局两个儿子,大小皆赢。
因为总有一天,施进卿都会让宋家选择一方坚定支持,而不至于让施家、巨港陷入夺嫡之乱。
宋家算哪个葱?
还想满盘皆赢?
但凡他家有这个实力,当年就不会让大儿子入赘,还北上京城当施进卿的替死鬼了!
可唯有宋奇不知……www.
他不过是施夫人与三公子手中筹码,一旦施进卿决定了继承权,他就再无存在的价值。
更浅显去看……
堂上一位大掌柜,就远远伫立,不敢站队任何一方。
这么大的酒楼,要说背后没有施家股份也无可能。
今夜。
施济孙、宋奇要强抢四姑娘,乱子一生,他必然就要派人禀报状况,免得事态失控。
而且,通风报信还不能只报一家。
也就有了此时的场面。
施二姐先到,解救了四姑娘之危,完成控场。
紧随其后,梁副将到场,庇护三公子。
促成一种平衡。
这样一来,就是大人物的对局,与他们这些池鱼再无瓜葛,也不担心施夫人与施二姐翻后账。
“这样的人精,若到均衡,怕是要把吾之子民湖弄得裤衩都不剩!”
周黎安感慨,心中又对“传火者”有了全新的期待。
世界副本开启,必要有先驱提前进行“副本内测”才行。
堂上。
随着梁副将话落,火药味顿时弥漫开来。
但施二姐倒是并无恼怒,反而一笑:“梁副将说笑了,长姐管教幼弟,何须请家法的法鞭呢?”
“阿肆尚未出阁,更别提定亲一事尚在商讨,怎能让他们私下幽会?”
“若不然,我施家在三佛齐还有何颜面领导一众乡党!”
制高点被拿捏了。
梁副将的质问不攻自破。
他脸色无奈,也知自己不是施二姐对手,便道:“是末将考虑不周,施二姐莫怪!”
“三公子,还不向二小姐认错?”
施济孙松了口气,他是惧怕二姐的,既能缓和了事态,不如早早低头:“二姐,我错了!”
施二姐道:“罚你七日门禁,你要敢破禁,我便将今日诸事禀报父亲,若你遵守,此事便一笔揭过。”
施济孙不敢置信,狂喜不已:“好好好,一言为定。”
这事儿只要父亲不知,一切就好说。
不过,施二姐一转头,脸色又变得铁青。
所望之处,何然是那以死明志之五人。
“这是怎么回事?”
堂上无人应声。
“说!
”
她怒视大掌柜,到此时才算真正宣泄怒火。
大掌柜战栗不已,嘴唇颤抖,却依旧不言。
他要说了,三公子、施夫人都不会放过他,他要不说……嗯,现在还能再拖延一番。
“好,不说是吧,望海阁从今日歇业,作我这几个弟兄的灵堂,何时他们在天之灵告我缘由,何时入土安葬。”
“哎哟哟,施二姐啊,我,我……”
大掌柜慌了,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真要停尸多日,就算重新开业,也难有客人光顾了。
可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传来,引得众人侧目:“这五人倒是忠义之士,护得幼女周全,却被你家三公子污了清白,唯有以死明志。”
“五人对十几个镇海军官校,也丝毫不怯!”
“可惜了一身傲骨啊。”
这话出口。
大掌柜明显放松下来。
反正不是他说的,他不背锅。
三公子目光狠辣望来,却碍于施二姐存在,敢怒不敢言。
唯有梁副将脸上皮肉抽搐,暗道不好,正要质问此人是谁……
施二姐却抢先一步发难:“好,好啊!”
“污我门下忠义之士,逼得他们以死明志!”
“如今他们热血已经洗白诬陷……”
“那么轮到你们了!”
“你们如何证明,你等对我施家的忠诚!”
十几个镇海军官校大惊,更有人直接跪地叩首:“二小姐饶命啊!我,我们都是听从三……”
然而,一句“三公子”还未完全吐露。
噗嗤!
施二姐已经拔剑,刺穿他的喉咙,令那人在不可置信中缓缓倒下,又捂住伤处挣扎。
趁他还有生机,施二姐道:“此人是不忠不义之辈,竟要污我幼弟之名?”
“来人,清查他家门户,此等反骨之人,应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立即有人行动,上前撤去那腰间腰牌,得了名讳,便率队下楼。
那人眼中尽是悔恨,他还想挣扎说些什么,但只有口中血沫外溢,生机禁绝。
剩余十几人见得如此一幕,也都懂了。
今日他们是活不了了。
要么他们自己死,要么全家死!
有人站立起来,目光憎恨,大呼道:“可教世人皆知,我等忠义之名,绝不能被一女流之辈所污!”
唰唰唰。
十几人自绝于当下,血光四溅。
临死前,也不忘羞辱施二姐一番,可施二姐脸上只有古井无波。
反倒是梁副将心痛的咬牙切齿。
那些官校都是他麾下中坚,如今一下死了十几人,就要重新培养。
且重新选拔之人,是否是施二姐暗子,就更无从得知了。
今天这局,他输的一塌湖涂。
而始作俑者……
就是那挑拨之人!
“你是何人!
”
“我施家事,何时需旁人指手画脚!”
周黎安耸了耸肩,正要开口,却见一名小卒躬身跑到了梁副将身侧低语。
梁副将听后错愕:“你说,就是他想求见我?”
小卒自然就是兵头阿辉。
他早前领了财宝,就直到干爹府上拜会,可礼物刚刚取出,就被望海阁的小二叫走。
阿辉知晓,无论周公子有多大的背景,真要落在施家手上,绝无生机。
他只能尽自己所能,看是否能作挽救了。
说不定这周公子的背景,能比天高。
“你是何人!”梁副将又问。
因他见了那宝物,皆非凡品,既来求见,就不是一般海商。
周黎安摇头:“我的确想与你一见,但今夜得见施家根底,我觉得也无什么见得必要!”
“司诺啊,将孩子还给人家吧,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