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灏州是个心思透通的,他是看出来了,安小七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种怼天怼地的性子还真是像极了当年那个敢扇他耳光的女人。
大概是想起当年鲜衣怒马的年纪以及那个年纪的遗憾,他对安小七倒是多了几分赏识。
他对战老道:
“都是一把年纪了,跟小辈置什么气?这小丫头说话虽然冲撞了些,脾气倒是挺对我们老季家的。您若是瞧不上她,我瞧着倒是不错。”
此话一出,战西爵就不乐意了,要笑不笑的口吻:
“季灏州,虽然您是我师父,但有些玩笑开过了,休怪我这个晚辈跟您翻脸,照样打的你分不清东南西北。”
季灏州骂了他句糙话,就对已经缓过劲儿来的战老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本来今天是来跟您商量着下个月订婚宴上过彩礼的事,看样子今天不太方便…”顿了顿,转移话题,“我这个未来岳父都来了半天了,怎么不见战九枭那小子?”
音落,温淑宁在这时插话进来,“我先前过来时,看到三舅抱着…外公刚认的干孙女回东苑去了…”
她话都没说完,一旁冷眼旁观看戏的季莲生就坐不住了,即刻秀眉倒立,怒道:“你说什么?战九枭他抱着谁?”
温淑宁轻描淡写的道:“季暖啊。”
顿了下,似是而非的补充道,
“季千金,您千万别多心。季暖从前就一直在三舅东苑做事,也是三舅看着长大的,想必她肯定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是受伤了,所以三舅才抱着她的……”
闻言,季莲生就骂了声贱人,跟着就怒气冲天的跑出寿康苑直奔战九枭的东苑跑去。
知女莫若父!
季灏州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奸情,他担心自己女儿错付真心,连忙跟了上去。
战修远就更不用说了,他深知管不动战西爵,眼下只得将重心放在自己小儿子的婚事上。
他担心战九枭跟季暖在东苑闹出什么桃色丑闻被季灏州和季莲生撞个正着,因此也急急的跟在季灏州身后叫着他。
“灏州,灏州……”
但季灏州连理都不理他一下,更别提会停下来等他了。
这端,战修远季灏州他们都走后,只剩下温淑宁和几个伺候的佣人。
温淑宁现在着急去修复跟安季风即将岌岌可危的关系,原本她也是打算要走的。
只是,她才刚刚起身迈出去一步,安小七就挡在了她的前面。
温淑宁眯眸,似笑非笑:
“安二小姐,真是好手段呢,一边跟自己的师叔暧昧不清一边又能哄回表哥的真心,
现在更是蹬鼻子上脸的当着外公和战家贵客的面给了我好大的难堪…,
怎么,你现在仗着表哥的势挡着我的路,又想干什么?”
安小七道:
“我虽然年纪小,但什么样的妖艳贱货都见过,
表里不一背后捅刀子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挑拨是非搞破坏的,就连温淑宁那种婊中战斗机也都见识过…,
但,像温宁小姐这种舌灿莲花颠倒黑白的我真是头回见,你可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呢。”
顿了顿,
“你一口咬定是我大哥以死威胁你接纳安家的传家之宝,敢不敢当着你表哥的面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对峙一下啊?”
安小七眉眼全是冷色。
温淑宁心虚的头皮发寒,但她也算是经过风浪死过一次的女人,强大的心理素质使得她没有泄露半点异样。
她轻笑:
“我突然觉得拒绝你大哥的求婚有点可惜,我现在稍稍想想他待我的一番情深似海这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就蛮后悔的。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成全了他的心呢?”
顿了顿,
“还有啊,安二小姐,先前真不是我颠倒黑白想撇清跟安大公子的关系,是因为人往高处走人往低处流,跟安大公子比起来,季家的少夫人更具备诱惑力,不是么?”
说到此处,又笑了下,“当然,我季少夫人的美梦被你搅和黄了,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成全安大公子了。”
她说这话时,目光从安小七身上移开,落在战西爵的脸上,唇角勾了勾:
“表哥向来瞧不起我这个表妹,那么我也没什么好掩饰的,表哥不照拂我,难道我还不能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么?”
言外之意,无论我先前在战修远和季灏州面前怎么将自己跟安季风撇清关系,我都没有错。
人为了自己未来打算,这能有什么错?
再者,就算我撒谎了又如何?
我撒了谎又能圆回来,那也是我的本事,你们能奈我何?
“安小七,就算我先前撒谎了又如何?有本事你让安大公子别像块狗皮膏药黏着我呀?”
温淑宁笑容肆意,事已至此,都撕破脸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说真的,真不是我吹,就算安大公子听了你发过去的录音,又如何?我勾勾手指头,他还不是跟条狗似的对我摇尾乞怜?”
人至贱则天下无敌!
温淑宁已经猖狂到了如此地步,安小七却并没有因为她这番话而气恼。
相反,她面上没有半点怒意,甚至是连连称赞道:
“虽说你猖狂的令人发指,但不得不承认你有些话说的不错,以我大哥现在对你的痴迷程度,我拿他还真是束手无策…”
顿了顿,
“不过,你最好祈祷你一直能将他哄骗得住,并一直能坐稳你这个战家表小姐在战老心目中的地位,否则就算你有战家做靠山,有我大哥庇护,我该打你还是照打不误!”
温淑宁脸色变了变,唇上挤出冷笑:“那至少现在,我的脸是你不能随随便便打得起的……”
“啪—啪—”两耳光下去,扇的温淑宁浑身狠狠一颤。
安小七打完,就对她讥诮道:“温宁小姐,还要试试,我能不能随随便便扇得起你耳光么?”
温淑宁捂着火辣辣的面颊,目光冷冷的怒视着安小七,气的嘴唇都在打颤:“安小七——”
安小七打断她:“今天我不会走,大门就在那边,你可以尽管找战老告状,我随时恭候你搬救兵来给你伸张正义。”
借势嚣张,谁不会呢?
只是安小七不想。
只要她想,她就能仗势欺人。
她料定温淑宁不去找战修远,毕竟找来了也没用,
战总护短的脾气摆在那,何况他们才刚刚和好,战总怎么可能会叫别人欺负到她的头上来?
即便那人是战总的爷爷,也不行。
事实上,温淑宁确实就只能忍气吞声的受着。
因为,她比谁都拎得清楚,只要战西爵一日护着安小七,她一日就不能把安小七怎么样,想要除掉安小七,她只能靠背后耍阴招,智取!
何况,她先前才让战修远在季灏州面前丢了颜面,她这时候再去烦战修远,只会让战修远对她越来越失望。
因此,这个亏,温淑宁只能受着。
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战西爵在这时开口差点将她打入寒窑。
“之前老子一直不得空收拾你,也可怜老爷子舐犊之情,答应他老人家放过你一马。”
点了烟的男人在这时淡淡开口,他一张俊美如俦的脸庞很快模糊在一团青烟之下,波澜不惊的腔调透着点痞懒味儿,
“你这么不安分,我这个战家长公子若是再不出手好好调教一番,你就爬到我的头上作福作威……”
说到这,连忙改口,哂笑道,“噢,老子说错了,是已经爬到了老子头上作福作威了…”
温淑宁不可意思的瞪大眼。
她眼瞳极深的看着面前她曾经倾心不已的英俊男人,他眼底的凉薄就像是刀子扎在了她的心上。
温淑宁眼睛发红,像是随时都能掉下眼泪:“……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