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七都被这话给气笑了:“我做不到。”
战修远不慌不忙的道:“那就没得谈。”
安小七讥诮:
“说来说去,他才是您血浓于水的亲孙子,他若是坐牢或者是被仇家暗杀都是你们战家损失,
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为了逼我跟他分手不惜把战家卷到风口浪尖上,是不是也太大动干戈了?”
“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苍老而浑厚的男低音,冷笑道,
“他若是坐牢或者是被仇家暗害了,都是因为你这个祸害,怎么会跟你没有关系?
安小七,我但凡能逼他点头跟你分手,也不至于大费苦心连战家名誉都不顾的这么对付他。
我说了,我威胁不了他,难道还逼不了你吗?”
顿了顿,
“他今天在拘留所还能好好的关着,明天我安排几个练家子的混混跟他关一间,轮番上阵的跟他挑衅斗殴,你看看他还能不能安然无恙。”
安小七:“……”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离开盛京,永远不许踏入盛京半步,永远不许见他。”
大概是气血不足,此时发出剧烈的咳嗽以及闷促声,
“做不到,那我们就熬着,他是我孙子,我定然不会真的让他死喽,
但皮肉之苦总是要吃一吃的,他太年轻气盛太自负,
且当是我在死前给他上最后一课,好好搓一搓他的锐气,
叫他清醒的知道,是儿女情长重要还是手握大权重要,没有实权,我看他拿什么儿女情长。”
说完,连给安小七回应的机会都没有就掐断了电话。
窗外是烈日炎炎,室内却安静的只剩下安小七的心跳声。
茫然以及无措,空前鼎盛。
安小七就这样一坐,就是大半天。
直至晌午的时候,林妈上楼喊她用午餐。
安小七根本没什么胃口的,她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办。
她舍不得对战西爵的情,又担心战西爵现在的处境。
她想过开口求夏怀殇,或者是温时遇能从中帮忙,但她知道一旦她向他们开这个口,且不论他们会不会真的帮这个忙或者能帮到忙,
事后战西爵知道她因为这件事而求了他最讨厌的情敌,他的自尊一定备受打击。
身为男人,他是不许这种事存在的。
其他几位师叔,无论是江怀瑾还是墨卿,本质上他们都是夏怀殇的人,想必也是不乐意插手的。
她的母亲,夏允就更不用说了,她巴不得他们分。
“少夫人,您多少吃点吧?”林妈看着发呆中的安小七,再次开口对她道,“少爷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照顾好您的,您若是什么都不吃,回头身子再一病,这可怎么办?”
安小七回神,“好。”
听她答应,林妈脸上就露出点笑意,说道:
“刚刚庄园来了一个施工队,说是准备在庄园弄个露天泳池,现在已经准备施工了。”
安小七反应慢半拍,才想起来,她昨晚对战西爵随口那么一提,他就认真的当回了事。
安小七对此没什么表示,跟着林妈来到楼下。
因为从临安城招来的厨子很不错,安小七本来没什么胃口,但闻着菜香味,很快就用完了一碗米饭。
吃完午餐,安小七打算去一趟战家老宅,当面找战修远聊时,夏琛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看到夏琛的电话,安小七才惊觉想起整整一上午,安歌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昨晚,她们分开时,安歌明明跟她说,早上会给她打电话告诉她的决定的。
一股强烈的不好预感,倾巢来袭。
安小七手指有些哆嗦的接通了夏琛的电话,不等她语,手机声筒来传来男人冷冽咆哮声:
“安小七,安歌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安小七听得手机那端的风声以及不绝于耳的汽笛声,猜测着夏琛此时应该是在高架或者是大桥上。
她正要回没有时,手机那头传来夏琛属下的汇报声,
“大公子,前面发生了严重的车祸,交警已经在封路了。是两辆车追尾,其中一辆黑色轿车撞破了护栏掉下了清浦大桥……,消防那边正在打捞……,那个,属下…”
欲言又止,“属下先前远远的瞄了一眼,另外一辆车头破损严重的驾驶座位上,好像是……秦菲菲秦小姐。”
此话一出,夏琛一颗心陡然就提到了嗓门眼,连电话都顾不上跟安小七说,直接掐断,踱步朝事故现场跑去。
他的属下紧随其后。
两分钟后,夏琛挤开围观的人群,看着被医护人员从破损的轿车上抬出来的秦菲菲。
即便,秦菲菲此时头破血流的厉害,但夏琛还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夏琛几乎将她认出的下一秒,就踱步上前,一把揪住重症昏迷的秦菲菲,朝她怒吼:
“秦菲菲,你给老子起来,给老子起来——”
他的暴戾,吓的医护人员第一时间竟然不是阻止而是胆怯,还是维护治安的交警拿着电棍强行将他拉开,医护人员才把秦菲菲抬上救护车。
交警要以妨碍公共执行罪抓他时,他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后,并对交警表示,先前被货架抬走的女孩子是他太太的堂妹,他一时情绪失控,希望交警能够理解。
交警碍于他的身份,没为难他。
夏琛不傻,昨天还在蜀南的秦菲菲竟然比他还早一步抵达盛京,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都不敢想,秦菲菲为什么会出车祸,因什么出车祸,那个坠入清浦大桥的车里栽的是谁?
只能强做镇定后,撤开领口两粒纽扣,随后叫来他的属下:
“把附近的监控调出来,老子要知道坠下大桥的那辆车,究竟栽了谁?”
他的属下被他吼的头皮都发颤,不敢有一丝怠慢,连忙道:“属下这就安排。”
五分钟后,当夏琛看到手机上一段高清监控里,坐在黑色轿车驾驶座位上女人一张无比清晰的脸时,
周身就像是顷刻间被抽走了力气,脚下一软,单膝就磕在了地面上。
晌午太阳正是浓烈的时候,膝盖磕在焦灼的柏油马路上,他浑然不觉得烫或者是疼,而是大片到荒芜的惊惶。
一种从未有过的失控感,超出了他负荷的能力。
他眼睁睁的看着手机监控画面里,这辆黑色轿车和女人一同撞破护栏坠进了黄浦江。
汹涌的惶恐不安,超乎寻常的压着他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又是怎么面目狰狞的对他属下低吼吩咐,
吩咐他们不惜一切力量动用在盛京的资源,参与打捞。
安小七收到安歌连车带人坠江的消息是在傍晚,消防那边打捞正紧锣密鼓的时候。
那时候,坠江的车已经被消防队打捞了上来,除了车和……刮落在方向盘上一条女款十字架锁骨链以外,整个车里再无别的东西。
夏琛一眼就将这条锁骨链认出来,这还是许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戴在脖颈上的。
那年,他作为校董出席那届新生欢迎典礼,给当时的她颁发优秀新生奖学金。
那时,她穿着蓝白条连衣裙,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亮。
她从他手上接过奖学金和奖牌,礼貌又疏离的说了谢谢。
她脖颈锁骨处的十字架吊坠,当时被阳光照的泛出刺眼的光。
……
现在,吊坠还在,她的人……
夏琛坐在江边,红着眼睛,烟不要命的抽着。
他最得力的助理都不敢靠近他,只远远的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男人抽完最后一根烟后,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一双通红的凤眸里藏着锋利的暗芒,他沉声问:“秦菲菲醒了吗?”
助理道:“……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人还没有醒。医生说,若是三天内醒不过来,大概成植物人的概率大。”
夏琛咬牙:“如果醒不过来,那就永远都不要醒了。”
助理诧异的怔了一下,道:“大公子,如果秦菲菲真的死了,怕是安歌小姐死都洗不清她的罪名的…”
“她没有死!”夏琛喉骨狠狠的滑动了一下,闭了闭眼,感受着胸腔里一颗心绵密的抽疼,“……没有我的允许,她怎么能死?她不能死,老子不允许她去死!”
他吼完,听闻消息已经找过来的安小七在他话音落下后,声音很淡的打断他:
“昨夜,我跟她见过面。”嗓音有点酸,近似哽咽的调子,“她说,她怀孕了,想生,想让我帮她……”
怀孕?
夏琛周身都像是被强大的电流重重的击了一下,连着一颗心都痛的麻木了。
【作者有话说】
PS:追妻火葬场,就让夏琛打头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