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么,特别感性,说到感动的地方,她自然就会情绪激动。
安小七是因为詹姆斯说的那番话感动才红了眼睛。
因此,她在战西爵话音落下后,就说道:“没有。”顿了下,“你进去吧,爸他在等你。”抿了抿唇,补充交待,“你千万别跟他顶嘴,知道了吗?”
战西爵抬手揉了揉她黑软的发顶,嗓音低低沉沉的嗯了一声,才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就是两个小时之久。
等他从书房出来时,嘴角都青了,衣领上也带了不少的血渍。
可见,詹姆斯对他没有手下留情,将他给打了一顿,而他要娶走人家的女儿当然也不能还手。
安小七看他脸上的伤,又看了看他带血渍的领口,眸色有些复杂,心疼的问:“他还打你哪了?”
战西爵答非所问:“时间不早了,孩子都留下来陪你,我先回去了。”
因为他提出要走,且态度坚决,安小七一下就想到了什么。
她将战西爵给强行拉到自己的房里,关上门之后,就对他道:“你把衣服脱了。”
战西爵站着没动,眸色深深的看着她笑:“宝贝,不太合适吧?虽说,我蛮想的,但这种事,在你们家做,你爹能砍了我,嗯?”
安小七心急,“谁跟你说的是这个?”
战西爵垂眸,轻笑,低低哑哑的口吻:“不是这个,你叫我脱什么衣服?”
平常她要是跟他说这种话,这男人早猴急的就扑过来了。
这会儿子,推三阻四,没有问题才怪。
安小七望着他的眼睛,抿了抿唇,“你就当是我现在想欣赏你的身体,现在就脱。”
战西爵咬了下后牙槽,眸色愈发的深沉,他目光同安小七对视着,没有说话。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差不多十几秒,可能还要久的时间,战西爵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微倾身,额头贴了贴安小七的,嗓音哑哑的,“宝贝,你一定要看么?”
安小七手指已经触上了他西装上的纽扣,执拗的道:“一定要我帮你脱吗?”
战西爵:“……”
“我记得从前每一次那种事的时候,你脱的比谁都勤……”她手指剥开他西装上的纽扣,敞开的西装里是一件带血的白色衬衫,且血液几乎要将他的白色衬衫浸透。
安小七看到这里,整个心脏都扯了起来,手指更是颤抖的厉害。
她大概能猜到詹姆斯单独跟战西爵谈话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见血的结果。
安小七深吸一口气,在这时欲要将男人的衬衫从裤腰里掀起时,男人便发出一阵闷促的呼吸,然后,安小七要掀他衣服的手就僵在了空气当中。
她皱眉:“弄疼你了吗?”
战西爵胸口上足足划伤了二三十刀,虽说刀口不深,但刀刀见血,衬衫剐蹭之间,自然是疼的。
只不过是这些生理上的疼,于一个大男人而言,是没什么的。
他在这时握住安小七的手,波澜不惊的道:“都是男人之间处理问题的方式,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别哭。”
战西爵这么说,安小七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眼泪无声的滚落了会儿,强迫将自己的手抽回,随后仍然是执拗的口吻:“我怕动作重弄疼你,你自己脱,我要看。”顿了顿,“就算伤的不重,那也是要上药的。”
何况,她也不信他伤的不重,衬衫都被血弄透了的。
战西爵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如了她的愿。
他动作自上而下有条不紊的解开衬衫的纽扣后,女人眼泪掉的比之前更汹涌。
不怪安小七这样。
战西爵整个胸口都是被锋利的刀片密集的割过,或深或浅的口子最短的也都有五六寸,长的都十几公分,纵横交错的伤口还在往外面渗血,她怎么能不难受。
安小七缓过胸口那阵窒息的疼和压抑,哑着嗓音问:“你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割的。”
事实上,就是战西爵自己割的。
詹姆斯说,要他拿出诚意,他才同意战西爵娶走安小七。
战西爵想着詹姆斯之所以不同意他那么痛快娶走安小七,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伤害了安小七且没有看到他忏悔的程度。
所以,他才拿出最粗野的方式,表达他的忏悔和要娶走安小七的决心。
只不过是,詹姆斯比他想的要难缠和冷漠的多。
直至他下了三十刀,他才松口。
他没说话,安小七就猜到是他自己弄的了。
她真是要被气死了,也心疼死了,睫毛上全是泪,“你怎么那么蠢?”
“哪里蠢?”
战西爵抬手给她擦眼睛,但那眼泪却越擦越多。
他便捧起她的脸吻着她,直至吻的她没有力气再去伤心了,他才松开她,低低的笑道,
“有时候看似最蠢最野蛮的方式其实是最行之有效的。这些伤口,看着吓人,其实都不打紧,养几天就都好了,接下来,在我养伤期间,你可以想一想我们的婚礼要怎么办。
岳父大人的意思是要你风光大嫁,我说你想简单,他很是不高兴,还以为是我想委屈你呢。”
安小七现在哪有闲心跟他聊这个,她电话叫来阿德,拿来医药箱给他处理完伤口确定真的无大碍后,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心情还是不太好。
战西爵无声的看了会儿她,将她拉到身前,俯身抱着了她。
安小七想着他身上的伤,不敢挣扎,便任由他抱着了。
男人气息有些沉,贴在她的耳边,温温热热的,也酥酥麻麻的:
“要是觉得心疼,就早点嫁给我吧。”说着,就微末的叹息了一声,“在这个世界上,能叫我挥刀自残的也就只有你了,嗯?”
安小七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她哽咽了会儿,“我又没说不嫁给你,你干什么非得这样伤害自己。”
男人轻笑,“再深的伤,时间久了也会结疤也会痊愈的。但我感觉我真的等你等了好久……”
嗓音越发的沙哑,也越发的浓稠,
“可是,好久都没有等到你。我真的着急了,也没有耐性了,我只想早点将你娶回来,独家占有。”
他们错过了太多太多的时间,他是一刻都不想再浪费了。
人生那么短,都来不及幸福,哪有时间去浪费?
安小七鼻端里全是男人身上先前清理伤口时的消毒水气味,她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抬手抱住他精瘦的腰,抿了抿唇,说道:“割的时候,疼不疼?”
“比起你生儿育女的疼,微不足道。”
战西爵说话间,捧起安小的脸,高挺的鼻子蹭着她柔软的脸,嗓音低低哑哑的,“你是要觉得心疼,不然今晚央求岳父大人让我住下来?”
他眼神浓稠,嗓音蛊惑,安小七便下意识的想要答应时,房门在这时被敲响了,随即传来詹姆斯沉沉的嗓音,“还不滚,受点皮外伤就跑到女人面前卖惨,要脸吗?”
战西爵:“……”
……
**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五月。
五月的盛京城,满城的蔷薇香,是个处处充满生机勃勃的好日子。
这天,南九卿跟南向娇修成正果扯了结婚证。
因为南向娇是二婚,南九卿虽说父母案子平反昭雪但他因为坐过几年牢也没什么亲朋好友,所以二人合计着就不大张旗鼓了。
但,毕竟是结婚,什么都没有,南九卿又觉得亏欠了南向娇。
因此,扯证的这天,南九卿在新置办的府邸设宴,叫上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一同吃了个喜宴。
看似没多少人,但大大小小坐了五六桌人。
安小七、战西爵、战道峰、南向晚和南乔等等……,都在现场。
虽说条件简单,但南九卿还是把小型喜宴搞的有模有样的。
婚礼场地不大,但南九卿也是花了心思要给南向娇一个美好的回忆,所以现场布置的很浪漫。
有鲜花有漂亮的灯光也有全息投影打造出来的烂漫,总之,简单的婚礼也被办的分外热闹。
当一身西装笔挺风度翩翩的南九卿领着身披婚纱的南向娇出现时,安小七一双眼睛都在发亮。
她托腮,看着暖粉色帷幕下,那对相互许诺一生的新人,心底莫名感动。
耳边是悠扬的结婚主旋律,舞台上是一对新人交换戒指托付终身的美好名场,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交换完戒指,司仪说可以抛捧花,然后现场想抢捧花讨吉利的单身公子哥蛮热情的。
只不过是,那束捧花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精准无比的落进了安小七的怀里。
一束粉色的灯光在这时打落在她的身上,她一时有些怔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时,坐在她身旁的战西爵突然在这时站起身来,跟着便在所有人的诧异中单膝跪在了安小七的面前。
安小七正不明所以,男人在这时便从身上掏出一枚戒指。
还是那日在病房里所见的那枚蓝宝石戒指,只是蓝宝石的中间多了一个红色的心形。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安小七只觉得那颗红心,鲜艳的就像是一颗跳动的心,充满魔力。
她怔了好一会儿,视线才从那蓝宝石戒指上移开,落在面前单膝跪在她面前的男人脸上。
记忆中,他对她单膝下跪的次数至少有一个巴掌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此时此刻,他单膝下跪在那里,这个场面好似是梦中的某个不断重复的场景,清晰无比的跃进了现实,那样叫她悸动。
时间仿佛静止,周遭万事万物也好像都停了下来,只有她胸腔里那颗心脏在这时狂热不止的跳动着,几乎要钻出她的喉咙。
男人在这时,眸色专注的望着她,低低缓缓的嗓音温柔的不像话:
“宝贝,说起来我都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本应该伴随那场飞机事故死去的。”
“但,幸运的是,我好好的活了下来,这让我有了可以弥补你跟孩子们的机会,即便再多的弥补都修复不了曾经对你造成的伤害,但想要弥补的心意却从未改变。”
“当年,若不是我犯浑,那样伤害你,逼得你背井离乡离开了帝国,我们就不会生生错过这么多年。”
“你离开帝国去加州城的那头两年,我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你,但那时候年轻气盛心里总憋着一股劲,觉得被伤害的人明明是自己,为什么还要犯贱的再去找你……”
“后来,我高调的携带那时的新婚娇妻出现在各种国际头版,我以为你看到这样的新闻如果心里还有我至少会回国看一看,可是我等了足足两年,也未能得到你半点回国的消息。”
“于是,日子久了,我就想,这个女人真是冷血,我那时候对你的冷血无情痛恨无比…”
“直至有一天,白熙秋突然带着云澜找到我。他说……”
战西爵说到这里时,嗓音很低很低,裹着浓浓的潮湿,
“他说,你出了很严重的车祸,云澜是我跟你的孩子,他还说你父亲詹姆斯还有更重要的事跟我说……”
顿了顿,微微垂下眼眸,盖住眼底浓重的墨色,
“那时候,我想的最多的是,无论你车祸成为什么样子,生死不论我都要将你带回国,我一刻都等不及的想要去加州城见你。只是后来,灾难和不幸不期而至,坠机了。”
说到这,又兀自的笑了一下,笑着笑着,战西爵的眼睛就红了。
他的嗓音还在继续:
“六年了,说太多对不起都弥补不了对你造成的伤害,但还是想要说。所以,给我一个弥补你跟孩子的机会,嫁给我?我将用全部的余生来补偿从前对你造成的伤害,给你和孩子撑起一片天,给你幸福,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