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炯忙叩头谢恩不提。
第二天,张皇后摆起銮驾启程,准备前往天津,然后坐海船南下。本来是可以走陆路的,但是如今匪患肆虐,南下道路不平,只好改走海路。太子携永定二王送出城十五里。
张嫣此去,是全套的皇后的仪仗,以示恩宠不减。丹陛仪仗三十六人、丹墀仪仗五十八人、宫中常用仪卫二十人、宫女十四人,又拨了京营三千人作为扈从,护卫张皇后南下。
张皇后启程不过几日,三月十二,京郊发现闯贼的踪迹,崇祯召集群臣问策,群臣提议,除了闭门守城外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一代帝王见大明竟然沦落至此,在宝座上暗暗流泪。
不几日,闯军前锋已到达近郊,京师西面的城池都望风而降,难民数万人往京师而来,此时北京已经戒严,崇祯下令开西直门纳难民入城。又令三大营出城列阵迎敌,有效法于谦之嫌,然而后来证明这实在是个昏招。又急调吴三桂放弃宁远,撤军入关,宁远城军民家属三十万,弃城撤入关内,一天只能走三十里。走到山海关时,闯贼已经攻破昌平兵临城下了。
十七日,闯贼大部队抵达京师,部众十余万,浩浩荡荡,满眼望去全是各色的旗帜。三大营常年吃空饷,崇祯继位十七年以来,几乎无一年不打仗,京营精锐大部分都被抽走,实际只剩下两三万老弱,有的还兵甲不全,神机营有的用的还是万历年间的火铳,根本不能击发。见闯贼势大,不到一天,几万京营竟然自己溃散了。
此时的大明朝,如同被剥去了衣衫的少女,即便是挣扎,也已经无力。京师周围,由于连年灾害,民生凋敝,加上年年大战,又要防备东虏满清,又要剿灭各路起义军,京师周围已经没有军队可调,能调的军队又不肯来,比如刘泽清,他败退到山东后,劫掠临清,一到京城怕就要被问罪,就缩在山东不肯出来,只有唐通率八千人入卫。山穷水尽的崇祯给九门守军每人发了一百文钱,一百文在京师连喝顿酒都不够,哪里还有人肯为你卖命,九门守军毫无斗志,只怕闯军一攻城就要撂挑子。
崩溃的京营给闯军留下了几百门大炮,加上闯军一路破城而来积攒下来的大炮,守城提督王承恩上奏崇祯称:“贼万炮齐发,每堵无立人”。京营既无甲械又无斗志,崇祯又命几千太监组成的内操登城守卫,搜刮尽内库与国库仅剩的二十万两分发给守军。
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困兽犹斗了,也不知道是有守军开城投降还是闯军强行破门,反正仅仅一天半,外城就传来了失守的消息。
当晚,朱慈炯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任谁知道自己大难将至都没法入睡,朱慈炯回想起自己失败的前世,想到自己还在老家种田的二老,不知道他们发现了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会有多伤心。又想到了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苦于身份与时间,竟然无法做什么改变,大明恐怕还是免不了要灭亡的节奏,真的很有些气馁。
实在睡不着,便坐了起来,望向窗外院中的烛火,随风微抖,仿佛是要与外城民宅中肆虐的火焰相呼应一般,心中哀叹不已,大明堂堂天子亲军——京营,几万人守这样一座天下第一坚城,竟然才守了两天都不到。可见大明朝真的是已经病入膏肓了,除非下猛药,不然神仙难救。要改军制、改税制、改分封制,想了一会又突然哑然失笑,心道城都破了,自己都蹦跶不了几天了还有功夫操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