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两人剑拔弩张,乔三娘很是头疼。
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女儿,她向着谁都不是。
“渝修去并州读书,不是避祸。”乔三娘说。
柳氏嘴一扯:“京城的条件多好,谁会放着家门口的学堂不上,千里老远的去外地读书,避祸就是避祸,别说那么好听。”
“你别管我们去做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外婆,您这么大岁数了,不会想行下赖账这种晚节不保的事。”佳琼抱着胳膊说。
他们当年从李业手里拿的钱可不是少数,那些钱都造腾没了,要了她的老命她也还不起,可看佳琼的架势,又不像是说着玩的。柳氏的眼珠子转了转,他们不是顺要去并州吗,这千里老远的,他们一去还能有回来的时候?只要赖过去这几天,只要他们人一走,这还账的日子就遥遥无期了。
柳氏拍着大腿哭了起来:“三娘啊,你闺女招惹的亡命之徒,你们被歹人盯上了不说,你还青天白日的跑过来,是存心要把歹人引过来害我们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这就拿根绳子去村口上吊去,告诉那群寻仇的歹人,我老婆子已经死了,让他们放过我儿他们。”
佳琼说:“很好,你绝口不提还钱的事,我就只好去报官了,让青天老爷来评理。反正你儿子们什么德行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以你们的本事是盖不起那么好的大瓦房的,待会县衙里的老爷问起来,你们若是不承认借了我父亲的钱,他们就会判定这钱是你们偷来的。”说完就转身朝外走。
柳氏见佳琼来真的了,赶紧冲过去紧紧地拉住她。
柳氏哭声太大,已经将街坊邻居吸引过来了,大伙都不敢进院门,隔着大门往里瞅,议论纷纷的。
“三郎从金陵回来,吓的屁滚尿流的,说的那么玄乎,三娘他们不是活的好好的来了。”
“这说明歹人还没抓到他们,啧啧,那可是比牛鬼蛇神都不敢惹的,咱们躲远点,可别引火上身。”
“柳氏哭啥,莫不是怕了?”
“能不怕吗,三娘来,估计是想在柳氏门上躲几天。”
“柳氏怎么肯,大郎和二郎的媳妇也能把三娘撕了,风光的时候他们能把人家门槛踏破,落魄了他们就恨不得拿棍子把人撵出去,也是三娘命苦,男人死了,娘家人也靠不住。”
“啥,你心疼了,那你把三娘接家去。”
“你瞅我干啥,红口白牙的别乱扯,我和乔家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话的人恐怕歹人迁怒于他,甩甩袖子走了,邻居们都知道佳琼惹上亡命之徒被人当街刺杀的事,也都不敢久留,纷纷散去了。
乔三娘知道佳琼也就是吓唬吓唬外婆,她不会真的要债的,就追到门口对佳琼低声吼道:“快进屋去,你外婆年纪大了,经不起拉扯。”
是么?佳琼活动活动被外婆拽的生疼的手腕,外婆的力气大着呢。
几个人进屋,言归正传,柳氏继续耍赖,佳琼依旧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
柳氏只好行权宜之计:“那些账也不是一时半刻能算的清的,我们现在手里一个子儿都没有,佳琼,你总不能逼着外婆去死。那些账我认,认还不行吗,等你大舅他们回来,我就让他们去做工去,扛麻袋也好,垒房子也好,只要能挣钱,卖命也得让他们干,等年底我们就先凑一笔数目给你。”
佳琼把手一伸:“那也成,先把借条打好。”
柳氏把脸一板:“我不识字。”
要是在以前,佳琼这样做乔三娘早就拿出做母亲的威严阻止了。不过娘家人三番五次行下绝情之事,也令她彻底寒了心,佳琼与娘叫板,她就在一旁抹泪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