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惊慌地说:“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干完这个活就歇着了,等二郎家的生了孩子,我就不再管他们的生计,饿死冻死随他们。”
其实他不止一次要狠心这么做了,奈何柳氏太能闹,非逼着他出去做工给儿子们挣钱花。
乔三娘从怀里掏出一只蓝花布包,哆哆嗦嗦打开,露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块子和一把碎银。
外公慌忙摆手:“不要了不要了,不能总要你的钱。”
“爹,你听我说,”乔三娘把布包塞给他:“我们后天就得动身去并州,以后女儿不能常帮衬您……”
“你们要去并州?”外公失声道:“难道真像他们说的那样?”
“不是,”乔三娘急忙摇头:“渝修去那里读书,佳琼给找的好书院。”
外公松了口气,说:“我就说那是讹传,一直想去看看你,你娘他们死活不肯说你新宅的住址,我问的急了她就说你已经托人捎口信说没事了,让我宽心。可你那三个不成器的弟弟过去三天两头去你那里打秋风,现如今都窝在家里不肯出门,我知道他们在骗我,都是爹没用。”
乔三娘哭着点点头,还好爹是真心挂念她的,她在娘家不至于没个依偎。
“爹,这些钱你自个留着,也别说在村口遇到我的事。”乔三娘交待。
“你,真的不回去吃个中午饭?”外公犹豫着问。
乔三娘苦笑着说:“该见的都见了,还回去干啥。”
外公不再坚持了,他真的把三娘强拽回去,家里的婆娘肯定又来一通闹。
“去并州好好的生活。”外公叹气说。他养了三个女儿,元娘和二娘极少上门,就三娘和他最亲,最知道心疼他。他何尝不想让三娘离他近些,只是很多事都由不得他呀。
“佳琼。”乔三娘回头喊了一声。
娘半是威严又带着哭腔和哀求的声音代表着什么,佳琼岂能不明白。
她想了想,还是把兜里揣的严严实实的银子掏了出来。
乔三娘眼疾手快抢过去,双手奉给外公:“爹,这是佳琼孝敬您的。”
外公一看是一锭十两的银子,慌忙摆手:“这可使不得。”
“外公,您就收下,”渝修脆生生地说:“您把这些银子都存到钱庄里头,然后骗外婆说出去做工,再去钱庄取点零头出来,这些银子总能让您少辛苦几个月。”
外公被渝修逗乐了,说:“哪能几个月,外公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
乔三娘哀叹一声,她自从嫁去山东就和爹很少见面,往后这几年也要很少见到了。
外公送他们来到村子外头,那位车夫果然还在。
车夫本来打算从附近的人家里讨点水,就着干粮吃午饭,就看见他们回来了。
去的时候大包小包、高高兴兴的,一眨眼的功夫就两手空空双眼通红的回来,这是回娘家还是进了土匪窝了。
车夫内心惊叹,面上不露声色。
乔三娘本来还惊讶车夫怎么还没走,马上就反应过来应该是佳琼安排的。
这孩子,肯定事先就想到了这一趟会是怎样的遭遇,佳琼心思通透着呢。
乔三娘依依不舍上了马车,掀开窗帘和爹道别。
“爹,您保重,千万别那样吃苦了。”乔三娘强忍着眼泪说。
外公笑着和他们招手:“走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