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稻峰异像后不过半个时辰,整个蜀地已经鼎沸。蜀人好修仙,如今这无比壮阔的一幕发生,自然人人心头火热,将手头事情一扔,携家带口向千稻峰聚集而来。从天空向下望去,此时的千稻峰被密密麻麻的人潮包围,无视人蚁附以山上攀爬,不时有失足之人惨叫着摔下,立即化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死状虽惨,却断不了这红尘世人火热的求仙之心,大部分人面色难看地退了下来,仰头望着高耸的千稻峰唉声叹气,还有几十人依然双眼发红不管不顾向山上攀登。
攀过千丈峰,便是云中仙。和成仙比起来,死又算什么?
杨青云傻老四李然三人此时也挤在山上的人群中,正看着陡峭的山壁发愁。三人身旁是一群提刀带剑的江湖人士,其中一名面目粗犷的大汉正对着千稻峰怒骂:“直娘贼,这千稻峰可真是难爬,那山壁一层陡过一层,站上面往下看腿肚子都打转,偏偏有的地方又滑得跟我家姘头的铜镜一样,真是邪门。”
身旁有同伴附和道:“说的是,咱们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爬过的山不说一千,几百座总有了,却不像这千稻峰一样难攀,真是邪性。”
“邪门哪!”
几人说话间唾沫飞溅,周围不少人纷纷皱眉,只是不敢与这些江湖人士起冲突,只能悄悄远离他们。杨青云站在大汉身旁被他的唾沫溅到,只觉一股恶臭传出,差点喘不上气来,忙拉着李然与傻老四躲开。
“啊!”
空中一声长长的惨叫传来,又是一个倒霉鬼失足跌了下来,山下围拢的人群惊得连连后退,不敢去看那人的惨状。
人群越聚越多,到了傍晚时分,山下的人群已经望不到边,如长龙的点点火把打了起来,将千稻峰山脚下照得亮如白昼。此时山壁上已经没有了攀爬之人,山脚下近百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堆叠,在火把摇曳的光亮下渗出一丝阴森。人群席地而坐,一边不甘心地望着隐入黑暗中的山峰,一边互相唉声叹气,不愿离去。火把最亮的地方,数百名衙役民壮簇拥着闻讯赶来的各府县官员,在本地州官的带领下摆出香案,一边叩首一边齐声诵念着辞藻华丽的骈文。
李然方才被赶来的父亲李默抓了去,此时只剩他与傻老四裴素二人。裴素对杨青云问道:“青云哥,这山上真的有神仙吗?”
杨青云仰头定定看着黑暗中隐隐露出轮廓的千稻峰,眼睛在火把下熠熠闪光:“有的,一定有的!”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自以为是一场梦的往事,如今想起来,那个梦却越来越清晰,变得不再虚幻。
杨青云是孤儿,自小吃着七水村的百家饭长大,他的名字还是因襁褓中刻着杨青云三字的一块玉佩而来。当他五六岁大的时候,曾走失过一次,过来三天才被七水村的村民找到。据杨青云的说法,他失踪的三天是在山中遇到了一名白胡子老神仙,还教了他一套剑法,以后是要度他成仙的。
村民们只当这是年幼的杨青云臆想之语,只是一笑而过,但年幼的杨青云却将这套剑法牢牢记在心中,回到村子后便削了柄木剑宣称自己学会了仙法,日日在村中显摆,很是被村子里的同伴们羡艳了些时日。
可惜没多久村子里的人就发现杨青云所谓的仙家剑法还没有村口卖艺的耍地好看,都说这小子大概是在山中吓傻了,哪有什么神仙。得意了一段时间的杨青云也发现了不对劲,泱泱了好一阵,后来觉得只怕是自己把昏迷时做得梦当真了,虽然仍是勤练剑法不辍,遇仙之心却是渐渐淡淡。
山风吹过,杨青云手摸着腰间的剑柄,心中潜藏多年的火热却是再次燃起。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