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可笑的是,吴用以为自己带百姓脱离了火坑,却不知将大家拖入了另一个深渊。
师爷口中的那帮“江湖朋友”,是一群山匪。
“我太天真了,我以为百姓能踏踏实实从新开始,可是大家太苦了这些年,真的太苦了。”
于是在第一次有百姓跟着山匪打劫了一个商队,吃到甜头之后,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了山匪的队伍。
“有时候贫苦真的可以杀人,县令上任的那几年,早就把很多人心里的善杀死了。”
曾经百姓们勤勤恳恳劳作,换来的是差点被官府逼死,所以这回,很多人选择了跟着山匪行恶。
而吴用一个人改变不了所有人。
更可怕的是,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县令加收粮税,本来就是师爷出的主意。
就这样,山匪带着男人们做起了杀人越货的生意,留在瞿县的妇孺家人,都被师爷好好的“照顾”了起来。
男人们反抗怕连累家人,女人们怕反抗连累丈夫,在这样扭曲的统治下,整个瞿县都被封住了消息。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谁没有家人?谁没有丈夫?谁没有孩子?
敢妄动,那就是真正的抄家灭族。
吴用选择蛰伏,和山匪头子称兄道弟,降低他们的警惕。
而那日那个倒三角眼的男人,正是山匪头子的弟弟,一个无恶不作的好色小人。
“商队管事是我放走的,等着朝廷的军队很久了。那日我隐约觉得你们有问题,但又不敢确定,只能让他先来试探。”
“那日本也是打算如果夫人是寻常女子,我便出手相救,若是朝廷的人……正好来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听完整件事的始末,秦如霜心里除了震惊,还有浓浓的悲哀。
她就在京都,却不知道离他仅仅五十里的地方,竟然有人过着这样水生火热的日子。
“王爷,这件事,恐怕要从长计议。”秦如霜对谢洵道。
如果这件事真的如实上报朝廷,整个瞿县,恐怕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谢洵点头,“只能智取。”
接着对吴用问道:“那师爷现在何处。”
“住在原先县令的宅子里,但是他和山匪约定烟花为号,若是他一放新号,山里的男人们恐怕……”
“晚了,客栈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师爷那便必然已经知道了。”
秦如霜点头:“让妇孺到客栈外边守着,也是吴先生的主意吧?为了她们的安全。”
吴用苦笑,“能短时间赶来的人有限,能救一个是一个吧,留在王爷身边多少安全一点。”
“那其他人呢,师爷手里真有那么多人,能时刻守住所有百姓?”秦如霜问道。
“这正是他狡猾的地方,师爷手里有一批人,大约三百。已帮助百姓的名义,每日会换着不同的人家去帮忙,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今天在哪家。”吴用道。
其实,若是不管不顾舍弃这些百姓,能救下大部分人,但他和谢洵都不是这样的人。
果然,谢洵立刻摇头:“是非曲直,都得等真正的山匪伏法后裁定,在此之前,任何一个百姓都不能放弃。”
吴用听到这里,心里终于服了。
其实他对于朝廷派人来剿匪这件事一直很担忧,谁也不能保证新来的官员会不会是个好官。
可当他听到谢洵这样说,他知道这位大祁战神,是值得信任的,这位王妃也不是简单角色。
他下定决心,深深呼出一口气:“王爷,小人知道进去山匪窝点的方法,但是我们只能顾一头,百姓这头,还请王妃和王爷想个万全之策。”
说完,他跪下深深磕了个头,希望这一次,大祁朝廷不要再让百姓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