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老子这个月提成拿2000,咱们不吃大排档了!洪龙龙出来,哥带你下馆子去……”在工友们诧异的目光中苏穆兴(张)高(牙)采(舞)烈(爪)地踹起了洪龙龙宿舍门。洪龙龙自从进工厂以来一直一个人住在一楼的中间,之所以他能一个人住一个套间,是因为这个房间还是工厂的临时储藏室,里面堆满了折叠床和大床垫,和一些发霉的木头家具。里面没什么看头,除了洪龙龙用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一批材料木板在墙边打的巨大书橱。管理部的付主任曾经为这事跟魏总打过报告,魏总啥也没说打个哈哈了事。之后的事情工厂里众人皆知:洪龙龙周末花了半天,拿打书橱剩下的边角料为管理部打造了一个神奇的木躺椅。为什么说它神奇?付主任第一次尝试坐它时直接吓得滚了下去。它居然能跑!
这个木躺椅放开了有俩米来长,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后面带个五十厘米长的发条扳手,木腿下连着四个滑雪板一样的弯曲木脚,木脚上居然还包着铁皮。左边扶手可上下扳,右边扶手左右扳,一旦上满发条,扳起左边扶手后木椅就能载重60公斤,摇晃着以20迈的速度行走20分钟,中间可随时停,扳右边扶手可以轻松地调节方向。洪龙龙到油漆房给它喷了一身黑,上完漆后在木椅背上仔细刷了俩个大字:竹马。苏穆趁周末扒着木椅对里面看过,百思不得其解:椅背这么小的空间,如何容纳能提供如此持久动力的发条钢卷?最后洪龙龙告诉他,这不是传统的发条结构,里面根本没有发条钢卷,而是装着一部粗糙的势能发动机。
“洪师傅不在。”路过的工友白了他一眼,他在销售部里成天浑浑噩噩看上去没精打采,工厂里没几个人对他有好印象:“他说周末去山东办点事,托我给你打声招呼。”
苏穆道了声谢,一转头,注意到门缝里露出一道纸边。他把纸抽出来,看见是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上书写着法度森严的楷体:苏穆&文礼。
他拆开信封,看到俩张H市中心影院的电影票。
从L市滚到H市用了一个小时。又过去俩个小时后,他面容严峻地坐在电影院前给洪龙龙打电话。
“我觉得第二次见面就邀人家来电影院太唐突了——她一定不会来!”
“没道理啊。”电话那头洪龙龙纳闷地说:“还有半个小时电影就开播了,就算不来也该给个短信么,这小姑娘这么没素质?”
“你不要这么说!”苏穆心虚地说:“我才给她发的短信……”
“像这种谈恋爱都不上心的蠢鬼都活该单身一辈子!”洪龙龙怒喝。
“我看要不然我还是回去算了……”苏穆羞愧难当。
“坐在那儿。”洪龙龙掐了电话。
苏穆绝望地放下手机。那种沉重的压抑感又一次袭来,他感觉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一边窃窃私语:看,这就是那个被放了鸽子的傻Ⅹ——不对,是谈恋爱都不上心的傻Ⅹ——他脸上一会青一会白,脑海里晕晕乎乎又混混沌沌。不知道过了多久,十分钟还是半个世纪,久到路过的行人都察觉到他脸色不对纷纷避让,唯恐遇到脱逃的神经病。
一股雾气一样香甜的空气扫过耳边,他下意识回头,看见文礼素净雅致的面孔。
神经病的世界突然变得真实了。
妈的,你说得对。他脑海里闪电般划过这个念头:我是该坐在这儿,为什么不呢?
“对不起啦。”文礼不好意思地刮掉鼻尖细碎的汗珠:“有点远,我打车过来的,没有等太久吧?”
“没,没——”她清澈,深邃的眼睛倒映在他的瞳孔里。在莫名的悸动和惶恐中,他的情绪居然意外地稳定下来:“我也是才来。”
“那,我们进去吧?”文礼的双眼眯成了月牙,开心地说。
“好的。”他微微一笑,向心爱的女孩扬起手臂。
文礼大笑着双手握住他的手臂,拉起他向电影院走去。
他们牵着手看完了这场电影。
相当完美的约会。中午文礼拖着他去了一家实惠的小餐馆,他们在餐桌上聊得很开心,苏穆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健谈过。餐馆老板和文礼很熟,拍着他肩膀打趣:
“后生,可得好好对小蚊子!”
苏穆对这个小蚊子比较好奇,一问才知道她以前外号叫小礼子,趴在桌子上好悬没笑岔气。文礼在对面小老虎一样冲他磨牙。不知不觉中,他仿佛忘掉了工作中巨大的压力,忘掉了过去悲伤的往事。他感到自己整个灵魂都在轻松和幸福的氛围中舒展开来。
“文礼。”他提议道:“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咖啡馆,我们下午去那里坐一会吧。”
下午他打车带她去了市中心的橙调咖啡厅。这是他认识中最上档次的咖啡厅,他听魏总提过去这个地方消费的都很上档次。当然这里价格也很上档次。在门口的时候,文礼用力拽了他一下。
“疯啦!这里东西超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