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淡淡笑了:“我都知道。”
这下轮到林绛愣了。
“你都知道?”她愣愣的问。
他偏头看她,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嘴角:“不然你回来之后,我为什么死乞白赖非往你身边凑?”
林绛傻傻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默默流出眼泪来,她又默默拭去,不让他发现。
江为风驱车赶往市区。
远处的霞光慢慢下沉,街道两旁的灯又骤然亮起来,停车的时候,江为风单手点了根烟,烟头的橙色和路灯一样。
林绛静静收拾刚刚吃完的食品的包装袋,随手将袋子放在一边,然后两手紧紧抓着安全带,对他讲话更轻声细语了:“走吗?”
江为风却不着急,眸光深深地看着她的右手:“其实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林绛闻言便与他对视,一副疑惑的表情。
只听他悠悠笑了:“安全带,其实没坏——像这样,一下子就能解开——”,说着,只见他把暗扣处往左再往上轻轻一提,再摁下解锁按钮,果然一下子就能解开。
林绛张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最后倒也认输了,只说了一句:“讨厌。”
便推开车门气呼呼下车。
她这话说的就是字面意思,可落在江为风耳朵里,倒像是在撒娇了,他笑了笑跟着她下车。
停车场灯光很亮,他的影子就落在她脚下。
两个人缓步走回家。
夏风静静吹着,日子鲜活而热闹。
这次回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事挑明了,所以两个人距离更近了。
江为风更是明目张胆有家不回,偏往林绛家里窜。
起初,她不大好意思,可后来见他真的老实,便默许了这一切。
林绛下午没有事,基本都窝在卧室里写稿子,录音。江为风一般晚上才从外头回来,他常常带些好吃的,像今天,他买的是香港街那家有名的炸鸡和啤酒。
江为风回来之后,先去洗澡,林绛就坐在沙发上对着投影仪找电影,有时候他洗完出来了,她还没找好,一般这时候总是随便找个好看的老电影凑活。
这次林绛放的是《史密斯夫妇》。
她最喜欢开头史密斯夫妇坠入爱河那一段。
有一场戏是他们在跳舞,喝酒。热闹过后,笙歌散尽,而这时候又下起雨,女人就坐在男人的身上,他们共饮一瓶酒。
在林绛心里,那场戏是美学,无论从摄影角度还是情感角度都是——落雨,湿发,有点狼藉的现场,朦朦胧胧的夜,暧昧的酒……就算不看接下来的内容,也知道他们接下来注定会去做爱。
江为风就是在演到这一点的时候,吹干了头发出来的。
他在沙发后边,抱胸看着镜头,神色晦暗,林绛感受到后面似乎有目光灼热,于是转过头,看到他眼神玩味的笑了。
“撩我呢?”
“才没有。”林绛转身不理他。
江为风往前走了两步,旁边的料理台上传来手机振动,他又返回去拿手机。
随后边打着字,边坐到林绛旁边,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仍在打字。他似乎挺忙的,没有再动其他坏心思,林绛意识到这点时候,往他嘴里奖励了一小块炸鸡。
电影进行半小时,故事里史密斯先生发现了史密斯夫人的真实身份,而与此同时史密斯夫人也正目光锐利地盯着电脑屏幕里的男人,配乐正紧张,在男人转过脸之前,江为风才收回手机。
“他输了。”他盯着屏幕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为什么?”林绛问。
“不告诉你。”他卖了个关子。
林绛叹了口气不去理他。
过了一会儿,江为风又有电话进来,他去阳台边讲话,两分钟后又进屋,对她说:“林绛,我明天又要出去。”
“又有拍摄行程了?”
“嗯。”他走过来,又坐到她身边,问,“舍不得?”
林绛换了个坐姿,头发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没有。”
他挑眉去撩她的头发,笑了:“这答案不对,换一个?”
她伸手想拿开他的手,又被他反抓住,林绛彻底投降,她不吭不响地往他身边挪了挪,靠在他身上,这动作完成之后她才慢慢开口:“的反义词。”
江为风一下子就僵住了,慢慢才伸手去揽她的肩膀,轻轻抚着她的手臂。
他眸子温柔,声音也是:“林绛。”
他这么叫她,她尾音上扬“嗯”了一声。
“接吻吧。”他说。
此刻电影正演到关键点,男人问女人:“我们刚认识时,你是怎么想的?”
女人回:“你先说。”
男人笑了笑说:“你看起来就像是圣诞节的早晨。”
林绛心里默默念了一遍男人的台词“Ithoughtyoulookedlikechristmasmorning”。
她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好”,而是大着胆子勾住他的脖子先吻上去。
江为风一愣,而后加深了这个吻。
第二天天没亮,江为风就去赶早班机。那时候林绛睡得正熟,他出门前都没敢俯身吻她。
这次出发去北京,是拍杂志内页,为某产品带货。通告时间不长,就一天的功夫,他嫌折腾,只带了莉莉安和另一个刚毕业的新人,到拍摄地的时候,模特还在不远处的酒店弄妆发。
江为风就等着,不一会儿,模特助理堆着笑来喊他:“江老师,可太巧了,你说我们思意第一个综艺就是您拍的,这第一本杂志也是您拍的,这是什么缘分呐?”
江为风眉头微拧。
下一秒,助理身后走出一个人,笑了笑向他问好:“您好,江老师,我是赵思意,您还记得我吧。”
江为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前的女人。
随后淡淡地说:“先拍摄吧。”
他路过她,赵思意身边就掠过一阵风,她的头发被这风吹得撩了起来,她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这边林绛睡到10点才醒。
她抱着枕头,睡眼朦胧地看着卧室里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直到进了卫生间去洗脸,看到洗漱台上灰色的牙刷,才反应过来什么变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家,一路上司机都在循环播放《痴心绝对》,不知道受了什么情伤。
林绛回家跟徐名娟说这事儿的时候,她正拿着勺子,把保温盒里的排骨粥往外盛,闻言便笑:“我想起一首歌。”
林绛问:“哪首?”
徐名娟看她一眼,笑了:“《白月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林绛忙问:“老妈也有故事?”
徐名娟勾了勾嘴没说话,把碗放下又去叫爷爷,老头正窝在卧室里和外公视频通话呢,外公一瞧见画面里徐名娟推门进来了,忙喊她:“过来给你妈打个招呼”。
徐名娟走近一看,老爷子胸前挂着一块刚买的崭新怀表,打开却是泛黄的亡母遗照。
她哽了一下,面上还是如常:“玩玩玩,成天就知道玩,我妈要知道你这么折腾,今晚就得托梦骂我呢。行了,大中午的别晒着,快点回屋,注意安全!”说着就挂了电话。
“赶明儿,等我身子好利索了,我也出去玩玩。”爷爷从卧室出来就一直念叨。
徐名娟把碗放到他跟前,说:“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