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为风的眼睛瞬间红了。
那种感觉很不好形容,像是慢慢被夺走呼吸,又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是种迟钝的,反应过来却万劫不复的难受。
林绛却还在笑,淡淡的像一朵温室里的小白花:“不过我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两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可两次都没让对方得逞……”
她缓慢的,语气温柔,就像在讲一个动人的睡前故事那样,把自己的遭遇一个字一个字讲给他听。
江为风一直蹙着眉听完,差点就忍不住要冲出门。
他狠吸一口气,抱住她,不让她看见自己发颤的嘴唇。
林绛却反过来安慰江为风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后背,就像三年前,她将这件事告诉沈宴时那样。
林绛把自己从他怀抱里挣开,捧起他的脸与自己对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今天倒是让我决定了。”
“什么?”江为风紧紧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她就会不见。
林绛偏头笑了:“面对。”
人在受伤之后,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逃避,二是面对。
逃避她试过了,不管用。
只能面对。
要想痊愈,没有选择。
江为风深呼了口气,举起她的手吻了吻,也学她的口气:“一起。”
林绛笑着,眼睛里有星星点点在闪亮,她点头说:“拉钩”。
小拇指勾上的时候,天边最后一丝余晖散尽。
很快夜深人静。
江为风走出幸福公寓的时候,正是夜最浓的时候,四周静的风声可闻,顾翔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他开门坐进去,顾翔正点烟,见他来了又扔给他一根,打火机亮起来的那刻,两个男人都看到彼此脸上的黑眼圈。
“王佳倩说秦照这件事,她处理。”顾翔咬着烟说话。
江为风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亮了,1点37分,他闷闷开口:“她打算怎么办?”
“这丫头,说她有秦照做假账的证据。”顾翔吐了个烟圈,“秦照这小子桃花债惹得多了,小三都加上王佳倩微信了,那小三发了不少东西给王佳倩。”
“可靠吗?”江为风问。
顾翔嗤笑:“要不怎么说这丫头做生意做精了,没白长岁数呢,她一直逃避是不假,但还是留了个心眼把那些证据留下来了,这事一出,她就让周婉去查了。”
江为风嘴上的烟花明明灭灭,好半天没动静。
直抽完了一根烟,才开口:“我记得王佳倩的店铺定位的是网红店?那个周婉粉丝还不少?”
顾翔一听江为风的话音,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激动,忙掏手机搜了搜:“微博十二万粉。抖音34万。”
“足够了。”
江为风摁下手机,屏幕又亮起来,1点40整,他起身要走:“努力漂亮女企业家,被合伙创业的男朋友欺骗感情和财产,这个故事,你说会不会爆热搜?”
江为风笑,露出两个深浅不一的酒窝,黑夜里显得残忍又温柔:“再找些营销号带带节奏,舆论发酵,你说他除了法律代价外,还会怎样?”
有那么一会儿,顾翔反应慢了半拍,看着眼前这个他自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忽然觉得有点恍惚,直到指尖的烟星烫了他的手,他才想起来问:“你想怎么弄?”
“你听过一个词吗?”江为风俯身下车,闻言又弯着身子看向顾翔。
“什么?”顾翔几乎忘记呼吸。
只见江为风笑得很深,一字一字告诉他:
“社会性死亡。”
-
月光静悄悄的,不远处的街道有救护车呼啸而过,发出熟悉的鸣笛声。
“可王佳倩如果不愿意呢?”顾翔问。
“不可能。”
“怎么讲?”
江为风背过身子,微不可见地扯动了嘴角,没说话。
风吹动树叶,一路上夏虫唧唧,江为风在1点47分推门进屋,那会儿林绛还沉睡着。
日子一分一秒地过。
接下来的一周,林绛都向成老师告假,理由是身体不适。
江为风为了陪她,也不怎么去工作室,让林绛心里很不好意思。有一次,她去洗手间,出来时无意间听到公司有人给江为风打电话,听话音是张益嘉,语气估计不善,因为他的回话就带刺。
那晚吃饭的时候,她问他:“不去没事儿吗?”他特无所谓地笑:“能有什么事。”林绛还想说什么,他特理直气壮揉她的头:“老子是老板!”
林绛就不再提这事儿了。
接下来的日子安静闲适。
新闻是在9月的第一天,冲上热搜的。
林绛当时刚洗完澡正边擦头发,边刷微博,看到热搜第34位上赫然写着:周婉。
她想都没想就点进去,第一条就是周婉的微博,她默默看完,一时间惊心动魄,舌桥不下。
那是一条极长的文章,文中出现了两个人名,一个是“秦照”,另一个是匿名的“倩”,全文都在控诉秦照对王佳倩的欺骗和伤害,且在最后配上证据截图。
林绛一个字不落地看了两遍,才掏出手机打给王佳倩。
对方试探地问了一句:“喂?”
林绛一听她的声音才终于绷不住,眼泪倾泻宛如庐山瀑布:“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