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科发生的这场医闹最后以家属方被带走结束,但同时按照医院一贯的处理办法,还要上报各管理部门,封存病历等相关证物,以备不时之需。
祁承淮因为冲进了人群而成为当事人之一,也接受了现场问询,直到所有非医护人员离场,他们已经完美的错过了午饭时间。
这让顾双仪有些懊恼,“怎么办,还有饭吃么?”
“去找食堂的大师傅煮个面就得了。”祁承淮一面说一面走,间或忍不住举着棉签碰碰眉心的伤处。
出了肿瘤科的办公室,顾双仪看见护士正拿着扫帚清扫地上的垃圾,摆灵堂的家属在这里留下了一堆白黄二色的纸钱,看着就有些晦气,护士长在一旁同别人道:“不行,我得去找几根桃枝回来,驱驱邪。”
顾双仪笑笑,和祁承淮小心的绕开这些纸钱往电梯走,下了楼去食堂的路上他们遇见古坤茹,听她问起方才的事,才知道原来这件事已经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大家都说祁医生果然面冷心热,换了别人都未必敢上去的。”古坤茹拉过顾双仪说着悄悄话,一面说一面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等在不远处的祁承淮。
顾双仪闻言看了眼古坤茹精致的眉眼,又听着她由衷的赞赏,不由得心里一动,也回头看了眼祁承淮。
等他们说完话,祁承淮和顾双仪一道走着,忍不住好笑道:“你们两个怎么那么要好,说话还要避开我,又不是不认识。”
“因为她好看啊。”顾双仪应道,她的确是最喜欢古坤茹那张脸,宜喜宜嗔的精致,嘴唇连不笑时都是上扬的,让人见了就喜欢。
祁承淮闻言就讶异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心里摇了摇头,她大约不知道罢,她说的别人的好处她都有,只是姿色略逊一些,但也清秀可人,但她好似丝毫不自觉。
“祁医生觉得坤茹姐怎么样?”顾双仪说了一会儿,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她可是名花还未有主呢。”
她自觉自己这句话有些言不由衷,祁承淮却没听出来,只觉得心头有股邪气窜了上来,从早上就开始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险些就要失控。
他忍了半天,直到进了食堂的门口,才沉着声道:“双仪,她很好,但并不是我想要的,不要再提。”
顾双仪一怔,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愠怒,但不知自己怎么就得罪了他,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讪讪的笑了笑,想说道歉的话,却因看见他冷淡的面孔而不敢说出口。
接下来的几天祁承淮都不想看见顾双仪,恰好有个出差的机会,便去了外地,临走前在医院门口遇见,他也没想到要同她说一声,只觉得和她一说话就要气炸了肺,在他的心里,顾双仪就是一只没心没肺又蠢笨的狐狸,有时聪明透顶知道怎么样讨他喜欢,但大多数时候只会让他觉得心塞。
顾双仪却不知道他的任何想法,只知那天之后他就单方面的冷落了她,见了面也不多说话的,好似两个陌生人,她想凑过去,却因他的冷淡而发怯,只好垂头丧气的认定他们的交情就此终结。
医生这个工作极其忙碌的工作让很多人无暇顾及更多的个人生活,于是每个医院都会有一批既没时间也没精力去谈恋爱成家的单身男女,考虑到这样不利于社会和谐,于是工会隔一段时间就会组织一次联谊,试图通过这种途径内部解决医护人员的终身问题。
章主任收到工会的信息,进了办公室的门就道:“单身的,不值班的,都给我去,人类繁衍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嗯尤其是双仪,不许逃跑。”
顾双仪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怏怏道:“知道了。”
见她情绪不高,冯舸便凑过来安慰道:“去看看,就当是聚餐好了,不过要是看上那个青年才俊,比如祁医生这样的,下手快些,不要怕吃相不好看,自己过的爽快就行。”
顾双仪抬头看着他,半晌翻了个白眼,嘟囔道:“青年才俊哪里看得上我……”
“不要妄自菲薄,我们可都是你娘家人,有人欺负你我们饶不了他。”符云溪跟顾双仪关系很好,乐得照顾这个只比自己小了两三岁的姑娘。
顾双仪这时才发现,针灸科没结婚没恋爱的医生居然就剩了自己一个,顿时有些惶惶然,“怎么回事!不会是全医院都没几个单身狗了罢?”
“你想太多了,要是这样工会那群阿姨大妈怎么可能搞联谊。”符云溪弯腰去打印机那里扯出被卡住了的处方单,头也不回的应道,“我们这些科室不够忙也没什么年轻人来你才觉得都是已婚人士,你去问问妇产啦急诊啦这些科室,准保一群孤家寡人。”
顾双仪这才定下心来,反正她不是突出的那个就好了。
隔天中午方蘅在食堂堵住她,问起了联谊的事,她点着头道:“去啊,章主任都指名要我去了。”
“该去的,你也不小了,要知道世上有两件事不能,一是孝顺父母,二是生孩子,过了岁数想生都没那么容易。”方蘅做惯了妇科,见过不少为了孩子饱受折磨的夫妻,便总是忍不住劝身边的人早要孩子。
顾双仪叹了口气,拖长着音调道:“知道啦……”
“哦对了,还有个东西给你。”方蘅在衣兜里掏了掏,掏出个U盘来递给她,“喏,复习资料,你不是要考试了么。”
顾双仪愣了愣,接过来看了看,问道:“蘅姐你哪来的资料,我考中医内科的,你找资料不容易吧?”
“没、没怎么麻烦……”方蘅似乎被她问住了,有些含糊其词的道,“还好了,我、我恰好有个朋友在省中医院,嗯、就是她给我的。”
顾双仪不疑有他,欢欢喜喜的冲她道谢,“多谢蘅姐,你对我真是太好啦!”
方蘅看着她喜笑颜开的脸,又想到祁承淮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知他是有些下不来台了,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他死要脸面苦了自己,还是该说顾双仪太过没心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