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找到许旌阳的时候,他正悠然自得地坐在离宇遥的一块大石上闭目养神,周遭十丈并无一人敢去接近。(单看他的道袍上点尘不染,脚上的鞋子也是干干净净,偏偏连一匹坐骑都没有,真不知他这几十里山路是怎么赶过来的。</p>
“嗯?”许旌阳睁开双眼,见金一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洒然一笑,从大石上站起身来,道:“金一,你来寻我,是不是受宇文大家之命,来请我助阵?”</p>
金一默然,片刻之后才道:“许天师,以你之能,那寇谦之若是在周遭布下阵法,想必瞒你不过,为何这一路走过来,并不见你说出此事?”当得知本军极有可能已陷入北齐军和寇谦之联手布下的包围时,金一惊怒莫名,他自己是不怕,大不了展开双翅,一飞冲天,可是这许多大周的兵将怎么办?是以见了许旌阳,不由得便有些怨气。</p>
许旌阳摇头失笑道:“金一,你何必如此?若是大周军会如此轻易堕入彀中,早三年就被北齐给灭国了,哪里会等到今日!那大周第一智将韦孝宽驻屯玉壁,离此不过百里之遥,等若是犄角之势,以他的运筹之能,怎会让大周大家就这样陷入敌人围中?这,是一个陷阱中的陷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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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中的陷阱?金一若有所悟,第一个陷阱,所指的自然是北齐军与寇谦之联手布下的这个局,利用攻打柏谷城来引诱宇文军增援;这第二个陷阱,若是出自韦孝宽和宇文手,难道会是故意踏入这个陷阱中,反过来利用这个局面,而设下的计中之计吗?</p>
他忽然想起,在时韦孝宽就曾提及,要让他来对付北齐名将段韶。当时段韶甚至还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北齐军是律明月领军,韦孝宽怎么就会把目标锁定在段韶的身上?难道说,早在那个时候,韦孝宽就已经预见到了今日的局面?!</p>
“哈哈,韦孝宽虽是名将之,却也不是神人,只是见机行事,因势利导而已。</p>
不过,之前北齐军在宜阳地战.每愈下,逼不得已转而向这汾北进攻,势必倾尽全力,段韶身为北齐如今的第一名将,怎会不出现?”听到金一的疑虑,许旌阳又再失笑,他将手中拂尘一挥,道:“烦劳你转告宇文大家,寇谦之若是出手,自然有人对付他,贫道却不好和他放对。至于其余,想来宇文大家也不惧。”</p>
看样子,如果张道陵不出现,位许天师也是不会动手了。天师对天师,才不掉身价么?金一一面腹诽,一面应诺而去。</p>
“许旌阳然如此说?”宇文~了头盔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闻言一跃而起:“好极!想不到他果真是殚精竭虑,对战事前后了若指掌,有此能人相助,真乃我之天命也!传令,全军转向东面,经两乳山向华谷城进军!”</p>
华谷?是敌军总营的所在啊!金一立时明白,这果然是宇文韦孝宽早有预谋之举,否则身边有一支摸不到行踪的敌军地话,谁敢这样大摇大摆地向敌军总营进军?</p>
万大军的转向并非那么容易,其间军令迭行,号角频传,大周军诸路纷纷变幻方位,拟定新的进军秩序。可就在众人一片忙碌的时候,天上地阳光却知不觉地黯淡了许多。</p>
紧接着,行进中的大周诸军开始彼此撞车,左三军插到了右一军地阵列中,左一军转到了右二军的后面,右二军则干脆和宇文中军混在了一处,至于宇文宪和杨坚的先锋左二军,干脆没了踪影!</p>
“是雾?”金一伸手摸了摸身上的铠甲,触手又冷又湿,一抹,就是一道晶亮的痕迹。</p>
“是雾!”宇文地一挥手,推送出一阵轻风,眼前的景色一隐一显,分明就是雾气被推动了之后,有厚有薄所致:“这是和大统三年,河桥之战时一样的大雾!”</p>
“大统二年,太祖刚刚在沙苑大破高欢,次年即乘胜追击,直捣洛阳。当时高欢实力大损,骁将高敖曹又被我军临阵斩杀,本是穷途末路,谁知大雾四起,远近数十里不辨东西南北,其雾更迥异寻常,落在铁甲上竟会越积越厚,我军的人马是寸步难行,无法对高欢进行追击,终于只能各自收兵,让高欢得以喘息。我虽不曾亲历是役,却曾多次听人提及,那一日地雾,就和今天的一模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