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湘和那个养蜂人,被一起关到了沈家的地窖里。地窖由庆叔亲自负责看管。
待得沈家的人都歇息后,我悄悄跑到地窖去。庆叔正不停搓着手,在地窖门前走来走去。见着我,他说道:“小少奶奶,你可总算是来啦。你快帮我劝劝大少奶奶。”
一时之间,我完全不清楚庆叔说的是何意。对于庆叔,我只知道他是沈家的大管家,专门负责打理府里的一切日常开张。他平日里话不多,我也不清楚他的为人如何。是以,我只轻轻说了句:“怎么了?”
庆叔答道:“我心里清楚这件事大少奶奶是冤枉的。我劝她先逃走,再做打算,她不依。若是现在不逃,到明天就是一个死。”
我的心里一时有些疑惑,不知道庆叔说的是真是假。沈家明争暗斗,人人包藏祸心,我实在是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我试探的说道:“庆叔,大少奶奶与养蜂人私通的证据,不是你搜出来的么?这件事证据确凿,想来不会是假的。”
庆叔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了一会,轻轻地叹口气,不再言语。过得半晌,他才说道:“我当时是奉命行事。若是知道那盒子里是所谓的证据,便是杀了我老头子,我也不肯拿出来的。小少奶奶你不知道,大少奶奶对我有恩。她是个好人,对大公子情深意重,绝不会做出对大公子不利的事。”
我看他的神情异常诚恳,不似作伪,因而问道:“大少奶奶于你,有什么恩德?”
他叹口气,说道:“前些日子,我迷上服食一种叫‘罂粟膏’的东西。这样的东西,人服食后,眼前会产生很多幻象,觉得十分舒服,飘飘欲仙。久而久之,欲罢不能。而且服食的剂量会越来越大。这种东西实则是一种慢性毒药,天长日久的服食,人就会被变得骨瘦如柴,浑身无力,神志不清,就如同生了一场大病般。而且,最严重的,还可能会因此失去性命。这种害人的东西,价格十分昂贵,为了服食,我几乎倾家荡产,老婆也带着儿子弃我而去。我天天和老夫人请病假,引起老夫人的不满。若不是因为我在沈家几十年,老夫人说不准就辞退我。”
庆叔边说边不停的叹气:“后来,我再也没钱去买‘罂粟膏’,又被折磨的不行,便想到了死。我都把绳子挂到柴房的梁上,却被大少奶奶发现了。她知道我的窘况后,非但不曾落井下石,反而把老夫人送的镶金护套和别的几样首饰拿去当掉,得来的银子让我拿去看大夫。我悔恨交加,听从大少奶奶的话,终于戒掉‘罂粟膏’。大少奶奶又给我一些银子,让我把房子赎回来,把妻子儿女接了回来。后来因为镶金护套的事,还几乎害的大少奶奶受罚。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我的秘密说出。小少奶奶你说,像大少奶奶这般的好人,天下哪里有?她若不善良,没有情意,谁能够相信?”
我点点头。的确,若是庆叔自尽时遇到的是梅娆非和岑溪弦,那么可能如今世间已没有庆叔这个人了。柳雨湘的善良心肠,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庆叔说他服食“罂粟膏”后“变得骨瘦如柴,浑身无力,神志不清,就如同生了一场大病般”,我总是觉得这样的症状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于是笑笑,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