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身手不凡,两只脚一个漂亮的回旋,轻轻巧巧地绕开了胡晓菲,来到了床边。不等胡晓菲拦他,他猛地伸手掀开了被子。
被窝里什么都没有,但看上去却是乱糟糟的。有些斑点,有些奇怪的弯曲的短头发,还有温度和香味,汗水的味道,总之,这个被窝要多乱有多乱。
“爸!你干什么啊?”胡晓菲生气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床下,李凡紧张得要死。他虽然看不见胡德的脸,但却可以看到胡德的脚,就在他的面前。现在胡德都搜到床上去了,没准下一秒钟胡德就猫腰趴在地上检查床下了——他会被老警察抓住的。
“闺女啊,你换衣服是在被窝里换的吗?”胡德显然不吃胡晓菲那一套。胡晓菲小时候撒娇生气,胡德肯定还会去哄着,可她现在都二十几的人了,他才不会去哄呢。
“是啊,被窝里暖和嘛。”胡晓菲说。
“可是被窝里有男人的味道啊,谁呢?”
“你胡说些什么啊?我真不的不理你了!”
“你不会是藏了个男人床下吧?”胡德冷笑道:“我干刑侦工作一辈子了,你这点花招还能瞒得过我?你交男朋友我不反对,可是这种方式我坚决反对。你把人给我叫出来,我要看看他是什么人。”
李凡的身上已经是冷汗淋淋的,他好后悔刚才听胡晓菲的钻到床底下藏着。其实这种事情,他是成年人,胡晓菲也是成年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胡德又怎么干涉得了呢?可是他藏到床底下,性质就不一样了。他这个性质摆明了是偷人家的女儿,吃过一抹嘴就走了的性质。哪个养女儿的父亲乐意看见有个男人藏在他的女儿的床下呢?
“算了,我爬出去,给他道个歉,我和他又认识,我还治好了他的肾病,他总不至于当面跟我翻脸吧?算了,只有这样了,哎,好尴尬啊……”李凡心里后悔得很,不仅后悔听了胡晓菲的馊主意爬到床下藏着,也后悔自己之前没把持住,上了胡晓菲的床。
却就在心里各种后悔,准备爬出去的时候,李凡又听到了胡晓菲咳嗽了一声,然后又说了一句话,“爸,你是想我嫁人想疯了吧?要是我床底下有个男人,我还不立刻叫出来给你看看啊,省得你天天在我耳边唠叨相亲的事情。”
“真没有?”胡德的声音。
“不想跟你多少了,你要是怀疑有,你就自己去看。”胡晓菲说道。
李凡的心里好生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呢?胡德一猫腰就能看见床下的情况,他怎么一直不行动呢?正常的情况下,要是李凡处在胡德那个位置上,他恐怕早就趴下来看了,哪里会跟胡晓菲说那么多废话。
果然,胡德跟着就说道:“你明知道我腰有毛病,弯不下腰,你这是为难爸爸。”
“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从今天起,不许喝酒了。”胡晓菲说着往外走。
李凡却看见胡德的脚没动,他的心里还是紧张得很,这老狐狸还想干什么啊?
“看就看,哪有你这样当女儿的,男朋友带回家不给爸爸看,反而藏床下……哎哟……”胡德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双手就撑在床沿叫起痛来。
“真是的,你小心点啊,我扶你出去吧。”胡晓菲又倒转了回来。
“真没有藏着男朋友?”
“没有,没有,我要是找了男朋友,我还不立刻带给你看啊,真是的。”
“哎,你看人家隔壁小兰,人家都当妈了,你到现在都还单身,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抱外孙的机会啊?”
“你在这样我不理你了。”
“好,好,我不说了……”
爷俩走出了房间,胡晓菲顺手就把房门关上了。
总算是渡过了一道难关,李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苦笑不得地道:“这样的事情,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次吧?”
不过回想刚才的美妙经历,那份蚀骨的感觉,他却又觉得是值得的。
窗户安装着防盗窗,此路不通。胡德就在饭厅等胡晓菲给他做饭吃,从客厅离开也是不行的,此路还是不通。一句话,李凡被困在这里了。李凡也不敢爬出去,万一胡德那只老狐狸突然杀个回马枪,那不是被他逮个正着吗?
一个大男人躲在一个女人的床下,度秒如年。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五只羊,六只羊……”李凡望着头顶的床板数起了羊来。他的无聊,只有那些有过相同经历的男银才能体会。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突然而来的手机铃声把李凡的魂都差点吓掉了,他赶紧将手机掏出来,也不管是谁谁打的,立刻滑开接听键接电话。手机铃声消失的那一刹那,他的感觉就像是越狱的囚犯终于爬过了围墙一样。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李凡的声音轻微得很。
“老板,你没事吧?”周兵的声音。
“周兵……我没事,怎么这么问呢?”
“你说话的声音,还有,你那边好安静。”周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