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四姑娘吵着要见您。”</p>
月疏见她似乎有几分低落，起身悄声叫贺兰喜把人拖出去，却不想被她拉住衣裳，小皇后兀自走到梳妆台坐下，手执玉梳从上到下理顺着头发。门外，李菱从屋子里跑出来站在院门口骂着，宫人们没有得到命令便不敢用擅自绳子绑。</p>
瞧她那架势，若非贺兰守在门口，她怕是能冲进来和李宛撕打在一起。</p>
月疏帮她疏通经络，“娘娘，这是何必呢？叫人去堵了她不好吗？”</p>
“赌她干什么，留着她，也好时时刻刻提醒着本宫，如今不比以前了。”</p>
李宛闭着眼睛享受着梳头时指尖轻轻揉擦过头皮的舒适，她很喜欢肩颈按摩，尤其是头皮。</p>
“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将李尚宫请回屋子里了？”</p>
又有个女声远远传来，贺兰请安的动静闯进屋子里，是张娴。</p>
李宛盘着珠串的动作放缓了不少，睁开眼睛透过镜子的反射看着门外，张娴指挥两个小子将李菱绑上拖走，雪地里被她蹬出两道深深的沟壑，不知道丢在那个屋子去了。</p>
贺兰站在门口跟她对视，“娘娘，娴妃娘娘到了。”</p>
盯着镜子里的张娴，那小姑娘照常打扮，垂头束手站在风天雪地里听候她的命令。</p>
倒是个识时务的。</p>
“本宫真是太宠你了，怎么连点规矩都没有，为何叫娴妃在门外冻着？”</p>
她说话的动静不小，声音闯进张娴的耳朵里，她忙不迭弯腰道，“娘娘说的哪里话，臣妾也是才到此处的，满身的寒气唯恐惊扰了娘娘，贺兰大人实在无辜。”</p>
“如此深夜，娴妃又受了惊吓，为何不在宫里修养？”</p>
张娴脱去自己的大氅，接过月疏手里的梳子，轻轻巧巧想替李宛梳理着长发，丝毫没有半点宫妃的架子，李宛仍旧手里盘着珠串儿，却歪着脑袋躲过她的手，摩挲着这串珠子，这会儿才明白为何那些高人手里老爱拨弄些什么，反正对她而言确实有助思考。</p>
“娘娘，臣妾父亲早已亡故，母亲又被攥在张俭手里，臣妾虽是张家人可却被百般拿捏，臣妾实在没有法子了，臣妾愿衣不解带侍奉娘娘，只求娘娘庇护一二！”</p>
张娴跪在地上，李宛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瞧见固定头发的小巧玉簪，屋子里安静的只剩呼吸声，她不曾言语，她便一动不动的跪着。</p>
“娴妃...”</p>
“是。”张娴更弯两分腰。</p>
“陛下卧病在床，梅妃还尚待处理，可本宫忙于政务实在分身乏术..”</p>
张娴忙不迭说道，“臣妾愿替娘娘侍奉陛下。”</p>
李宛拄着椅子，抬起她的脸细细端详，虽然是同父异母，可她却是安国公府里与张俭最为相像的，感慨道，“你如此圆滑，怎么就落得进宫的下场呢？”</p>
撑着地面不至于滑倒在地，一行热泪自眼角滚落，她难得直视李宛的眸子，不带丝毫闪躲又透着哀伤，哽咽道，“普天下能主宰自己命运的，能有几人呢？”</p>
一滴泪，哭给父亲，也哭给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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