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永业到底让许诺留了下来。
他们转了更好的医院,莫永业差不多把白城最好的医生都请过来了,依旧找不到原因,莫铖依旧没醒过来。
这期间,许诺去辞职。
米杨看着瘦了不少的许诺,心疼不已。
“放心,他会醒来的。”反倒是许诺安慰米杨,她还能开米杨玩笑,“你呢,把柯面瘫睡了吗?”
“快了,快了,就差挑一个良辰吉日。”
两人又说了几句,许诺赶着回医院,那是莫铖昏迷的第七天。
七天,所有人都不好受。只有许诺坚信,莫铖一定会醒来,她比谁都清楚,他从来不会让她一个人,他舍不得她受苦。
许诺每天给莫铖擦身按摩,舒活筋骨,闲了,就和他说话。
她对赵亦树的说法将信将疑,但忍不住去相信,可能,莫铖真的沉浸在一个美梦里醒不来。有时候看睡得一脸笑意的莫铖,许诺会有些委屈,明明我就在这里,明明我回来了,你却要待在一个梦里。
许诺每天从花房里摘一朵白玫瑰过来,会小声嘀咕:“起来,你好久没送我花了。”
“你看,我都被刺扎到了!”许诺把被刺扎到的手指头放到他眼前,莫铖毫无反应。
许诺在心里叹息,把脸贴到他胸膛,听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又想,这没什么,他还活着,上一次突发泥石流,她去扒死人堆认尸才可怕。
莫永业也经常来看莫铖,现在,倒和许诺没那么剑拔弩张,偶尔能坐着说几句话。
有次,许诺看到莫永业弯腰给莫铖擦脸,喊着“儿子,儿子”,感觉很难受。
她一直有些怕莫永业,他永远看起来那么强大自信,第一次见面,所有人逼她陪酒,他一句话就化解了,后来,他拍案同意让两人订婚,打压妈妈的生意……
几次见面,彼此都没留下什么好印象,现在看他,却觉得他和爸爸一样,都有些老了,不过是个担忧儿子的父亲。
或许,他真的有些老了。莫永业有时还会讲些莫铖小时候的事情,说他皮,说他闹,没一天能让他过得安心,以前,莫铖妈妈还在,去幼儿园接莫铖,总被老师投诉。
“他妈妈见到老师都怕,他就是被我宠坏了,从小就霸道……”
其实他很温柔,就算霸气起来也是让人心里软软的。许诺望向莫铖,眼神充满柔情,她说:“他很好,您把他教得很好。”
这句话说出来,两人心里都有些苦。
莫永业站了起来,他要走了。
许诺送他,看着他染得乌黑的头发还是夹杂着一根白发,脱口而出:“莫叔叔,您也要注意休息,莫铖会醒来的。”
莫永业停了步伐,背对着她说:“你也一样。”
说完就匆匆离去,许诺却愣在原地,这是莫永业第一次对她这么客气。
她回到床前,把莫铖的手贴在脸上,又宽厚又温暖,她有些迷醉地亲了亲他的手心,很宝贝。刚才长辈在,她不好意思,她不时想摸一摸他,亲一亲他,好确定他还好好的,还是健康的,她真的好想他。
莫叔叔说得对,一辈子是很长很长的,很难熬的。
莫铖,你快点儿醒醒。
那一晚,许诺看着莫铖,趴在床边睡过去,十指相缠。
“阿诺,阿诺!”
睡得迷迷糊糊,许诺隐隐听到有人在叫她。
她睁开眼睛,看到米杨穿着一身礼服不满地看她:“老大都要来接你了,你怎么还在睡?”
莫铖?
许诺回头看,她并不在病房,而是在一间很豪华的房间,她猛地意识到什么,惊喜问:“莫铖?莫铖醒了吗?”
“哎,阿诺你真是忙糊涂了,老大早醒了!你们都要结婚了!”
结婚?许诺一看,果然是啊,房间里挂着一套很漂亮的婚纱,纯白,绣满白玫瑰,镶着珍珠,长长的摆裙像云朵一样铺了一层又一层,铺开占了好大的位置。
好美!许诺走过去,一摸,软软的,是真的婚纱!
啊,她要和莫铖结婚了!许诺心中一喜,手上也戴着戒指,是最早的那枚,他们的信物。
米杨催许诺快换衣服,化妆师也过来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换衣服,化妆,做造型,长发被绾起来,露出清秀恬淡的脸,镜子里的许诺不用打腮红,已经染上幸福的红晕。
许诺紧张地问:“怎样,我今天怎样?”
“美!我要娶你做我的小老婆!”
许诺手心已开始出汗了,莫铖要来了吗?明明天天见,怎么这么紧张,她的心怦怦地跳起来,就像他每次吻她那样,乱撞乱撞的,有只小鹿在她心里欢快地跳着踢踏舞。
米杨笑嘻嘻地说:“我把你的鞋藏起来了,藏得可隐蔽了!”
“为什么要藏起来?”许诺傻傻地问,她想早点儿见到莫铖!
“啊啊啊,阿诺你真是傻死了!”米杨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
门铃响了,莫铖来了,以米杨为首的姑娘们全部挤到门后面,嚷嚷着什么。
许诺又紧张又开心,根本听不到他们在闹什么。
好不容易,折腾了半天,门终于开了,许诺第一眼就看到莫铖。
他西装革履,捧花而立,俊秀挺拔,正对着自己笑呢,捧花是一束用绸带扎着的白玫瑰,包得圆圆的,很可爱。
人群中,她也看到赵亦树,穿得很正式,很安静地站在一旁,对许诺点头。
许诺也冲他点头,又望向莫铖,她几乎要扑过去,脚尖碰到冰凉的地板,又意识她没穿鞋,只得矜持起来,看着莫铖笑,有些害羞。
莫铖大步走过来,被米杨拦住了,要他找鞋。
米杨一脸得意,料不到,莫铖翻了两三处,很快就把鞋找到了。是双很漂亮的鞋,也绣满白玫瑰,莫铖蹲下来,扶起许诺的脚,她的脚很小,嫩白嫩白的,在他手心几乎盈盈可握。
莫铖抬头,很温柔地帮她穿鞋,动作那么轻柔,眼神如一朵云几乎要化出水来。
脚心的温度一直往上爬,许诺有些不敢看莫铖,脸滚烫滚烫地烧起来。穿好鞋,她做了一直很想做的事,站起来,一把扑进莫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膛。
“哦——公主抱!公主抱!”周边一阵起哄声。
莫铖一把抱起许诺,许诺勾着他的脖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要结婚了吗,莫铖?”
“是啊,阿诺。”
“我们真的要结婚了?”许诺又问了一遍。
“对啊。”莫铖笑了起来,低头问她,“开心吗?”
“开心!”许诺用力点头,她想她一定是在做梦,不然这一切怎么这么美!
婚礼在一个大大的玻璃房举行的,如许诺想象的那样,到处都铺满白玫瑰,扎着淡青色的绸带,大红色的地毯铺到主持台。
车停下来,莫铖率先出来,他风度翩翩地站在门外,把手伸给许诺。
许诺微微一笑,还是有些害羞,她握住莫铖的手,正要走,鞋被什么钩了一下,她重重地摔在红地毯上,手也空了。
“莫铖。”许诺抬头,要叫他拉一把,却被眼前所看到的吓了一跳。
乐队依旧在卖力演奏着婚礼进行曲,莫铖依旧幸福地做着挽着一个人的动作向前走,可是他身边空空的根本没有人。
这是怎么回事?许诺心中升起一丝恐惧,她环视四周,很浪漫的婚礼,可不对劲,很不对劲,刚才的那些观礼人呢,米杨她们全部不见了,场地空空的,空有乐队在演奏,就连他们放大的婚纱照,也只有莫铖一个人在笑,右边空空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许诺趴在地上,层层叠叠的婚纱绊住她了,她在后面喊:“莫铖!莫铖!”
莫铖没有听到,也没有回头,他仍挽着那并不存在的恋人往前走,只给许诺留下一个幸福却孤独的背影。
一刹那,许诺明白了,假的!这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莫铖的幻想,他的梦,他就在这幻象里无法自拔,无法醒来!
“莫铖!莫铖!”许诺几乎要把喉咙喊破,莫铖还是听不到。
他一个人往前走,一个人结婚,一个人幸福着,一个人活在他幻想的未来里。
那里,有她,却不是真的她。
“莫铖!”
许诺大喊一声,这一次她真的醒了。
原来真的是一场梦,她擦了擦额头,一手心的冷汗。
许诺惊慌失措地开灯,她还在病房里,莫铖还睡着。
还好,还好,是梦,真可怕。
许诺心有余悸,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她真是要被吓死了。
对着镜子时,她看着面色发白的女孩儿,和那个穿着婚纱的自己叠和在一起,脑子灵光一闪,莫铖是不是沉浸在这样的梦里,醒不来?
当一个人饥饿到一定程度,加上燃烧脂肪产生的毒素循环进入大脑,就会产生幻觉。
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儿,她点燃了火柴,看到了人生最美好的幻象,最后在美好中死去。
莫铖是不是也这样?
恐惧不安涌进许诺的心,她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外面天仍一片黑暗,四周静得可怕。这是医院,最常出现死亡的地方,许诺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就算她拉着莫铖的手,也一直抖。
无助像寂静的夜漫过来,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许诺要喘不过气来了,怎么办,她叫不醒莫铖,在梦里,她都要把喉咙喊出血了,还是叫不醒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自己?
这么残忍,宁愿活在梦里,也不愿醒来看自己一次?
是怕失望吧,许诺拉着莫铖的手,哽咽着。
“莫铖,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是我,许诺啊,莫铖,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许诺低声哭了起来,抱着莫铖的手,哭得像个小孩儿。
她错了,她不该那样离开,可他也不能这样,她一回来就对着一个生死不明的他,太坏了,莫铖太坏了。
许诺的眼泪一滴滴落下,她难受,无比难受,也无比委屈。
莫铖,莫铖为什么这样对她?
这个骗子!明明之前还说一辈子的,他又这样!
想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打了下:“醒来!你快点儿给我醒过来!”
莫铖还是毫无反应,弯起的嘴角迷人极了,像一个要被人吻醒的王子。
许诺颤抖地贴过去,吻了吻他的眼睛,亲了亲他的唇,眼泪顺着她的脸落到他唇上,流进口中。许诺吻着他,觉得又苦又涩,全是眼泪的味道,没有往日的一点儿甜蜜和幸福,明明以前和他亲吻时,是甜的,是热的。
现在却像一个人的独角戏,独白旁白对话,全是自己。
许诺忍不住趴在莫铖身上哭了起来,她恨!她又开始恨莫铖了!
让她睡不好,吃不好,过不好,做什么都不开心,做什么事都难过,做什么都想起他,她控制不住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下去,咬得看到病号服都有牙印了,许诺才震惊地松口。
看到深深的牙印,许诺心里又很自责,她怎么可以咬他,难道他睡着了,就不会疼吗?
莫永业说得对,她对莫铖根本不及他对自己的万分之一。
她心疼地摩挲着牙印,泪又下来,莫铖……
哭到眼睛都肿了的时候,许诺听到一声低低的呻吟,很轻,却又那么熟悉,做梦般在耳边响起。她曾无数次听过他叫自己的名字,亲昵的、愤怒的、生气的、不满的、撒娇的、甜蜜的,配上他生动神采飞扬的神情,他总是把自己的名字叫出她是独一无二的宠爱,却没有一次能比得上这一次。
“阿诺,你又打我……这是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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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有了你,人生再无遗憾,也不会再失去。
莫铖因为什么醒来,成为一个不解之谜。
当事人表示,是被咬醒的,如果不是许诺那爱之深恨之切的一咬,他还做着美梦呢。
当然这句话,莫铖是不敢在许诺面前说。
至于许诺不过离开短短十天,某人就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差点儿长睡不醒,莫铖表示,他真的不是寻死,他一点儿寻死的心思都没有,他怎么会寻死呢,他都说了,他会在家里等许诺回来,只是等的时候有点儿无聊,加上太难受,他就喝了点儿酒,忘了吃饭而已。
“喝了点儿酒?忘了吃饭?而已?”许诺冷笑一声,开始家暴,对莫铖进行冷暴力。
莫铖叫苦不迭,每天对着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却不能搂不能抱更不能亲,连说句话都没人听,那生活真是过得水深火热,万分痛苦。
“我不开心!我很不开心!”莫铖不满地在病床上打滚。
许诺根本不理他,她很清闲地在一旁织围巾,还挑了部电视剧,看得津津有味。
莫铖说:“我渴了!”
没人理。
莫铖说:“我饿了!”
还是没人理。
莫铖凑过去,觍着脸说:“阿诺,你是织给我的吗?”
许诺正好织了一段结束,抽出一根毛衣棒子,弹了他一下,把他的俊脸弹开。
莫铖:“……”
莫永业来看莫铖时,莫铖吃得正欢,恨不得叫一桌满汉全席。
他热情地招呼父亲过来一起吃,顺便投诉许诺:“爸爸,你儿媳妇家暴我!家暴了好几个小时了!我心理阴影面积都快算不过来了。”
“呵呵,”莫永业笑得慈眉善目,“她怎么没打死你?”
莫永业又说:“还有,我已经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你别叫我爸爸,咱俩没那么亲!”
莫铖一口汤差点儿噎在喉咙里,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开心!很不开心!
好不容易熬到出院那天。
其实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许诺和莫永业不放心,又拖着莫铖到医院检查了一番,确定他没什么事,也没任何后遗症,才去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照了进来,满屋阳光。
莫铖很开心,他真是受够了身上那套难看的病号服,实在有损他的英俊。
许诺带了衣服过来,让他去洗手间换。
莫铖进去了,没一会儿又伸出个脑袋,笑眯眯说:“阿诺,我胸口好像有点儿疼,你要不要进来检查一下?”
“……”许诺眉角跳了两下,又想拿出毛衣棒子了。
没一会儿,莫铖出来。
是套正装,衬衫领带外套一样不少,很正式,把莫铖衬得清俊迷人,风度翩翩,但领带系歪了。
许诺走过去,很自然地帮他整理领带,她不够高,要微微踮起脚尖,动作很温柔,神情很认真。
莫铖弯起嘴角,就知道会这样,领带是他故意系歪的。
许诺今天穿得也很正式,白色大衣里面穿着件红色的裙子,还化了淡淡的妆,她很少穿这么鲜艳的颜色,却也别有一番动人。
莫铖看着女孩儿全是柔情的眉眼,心里甜甜的,哼!出个院都这么隆重,还装得对我这么冷淡!
下楼后,许诺去开车,莫铖要开,许诺不让,冷冷吐出两个字:“坐着!”
连车都舍不得让我开,真是太无微不至了,莫铖幸福地坐着,心里美得冒泡。
他享受了一会儿许诺的无微不至,觉得不对,问:“阿诺,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许诺没理他,依旧淡定沉着地开车。
没一会儿,车开到民政局,许诺停好车,看着目瞪口呆的莫铖,说:“莫铖,我们结婚吧!”
说这句话时,她依旧板着脸,可眼红了。
我们结婚吧,他们用了多少年才等到这句话,从十八岁到现在,快整整十年了。
十年,他们分开过,诀别过,但还是走在一起了。如果他们这辈子注定是莫许承诺的莫铖许诺,那就不要承诺了,这辈子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陪他过,像她曾对他父亲说过的那样,他和她一辈子。
莫铖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阿、阿诺—”
“别说话!我现在还不想和你说话!”
许诺拉着莫铖的手,把他拉下车,一直往前走。
起初她还板着脸,但笑意还是从嘴角慢慢溢出来,而后,笑容越来越大。
两人手牵着手,微笑地走到工作人员面前,他们要结婚,今天就结婚!
不是什么良辰吉日,也不是特殊有意义的日子,但这平凡的一天,以后在他们的生命中,会变得意义非凡,这是他们结婚的日子啊!
莫铖笑容满面幸福地牵着许诺,他甚至有些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两人坐在一起,工作人员举着摄像头对着他们,定格下了这一美好的瞬间。照片里,许诺一身红裙,浅浅地笑着,莫铖扬眉浅笑,两人眼里俱是欢喜,我心之所悦,我情之所钟,我心爱的人啊,今天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拿到红色的结婚证,莫铖忍不住有些感叹,他用了十年,终于把自己变成她的人。
终于,他不是路人,他是她的丈夫,她的爱人,她的恋人。
他抱着许诺撒娇着:“老婆!”
多新鲜多动人的称呼,莫铖叫得自己都心头一热,眼红红的。
许诺没说话,心里想,我终于可以在你手术单签字了。
她是他的家属了,不过—
许诺嫌弃地把莫铖贴过来的脸移开,她还是不想理他。
“……”莫铖要哭了,“阿诺,我们刚结婚,你就这么冷淡,这是家暴,你知道吗?”
许诺横了他一眼,莫铖马上换成一张笑脸。
“老婆,你开心就好。”
许诺:“……”
下一站,去莫永业的别墅。
许诺牵着莫铖的手,郑重地把结婚证放到莫永业面前。
莫永业看了一眼:“假的吧,街头二十块一本随便办。”
“真的!”莫铖很不满地说,“爸爸,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们?婚姻是很神圣的!”
莫永业不说话,移开视线去看电视,那是个“八心八箭的电视购物广告”,亏他还能看得那么专注。
“莫叔叔,”许诺叫他,“您知道,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从小跟着我妈妈,很少跟我爸爸碰面,要是您不介意,我想叫您一声‘爸爸’。”
说着说着,许诺眼睛又红了。
她想到许淮安,他不是一个好爸爸,让她长成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儿,如果当初她不是那样一个偏激的性格,或许不会有那么多是非。
“莫叔叔,我知道,您很难原谅我,也不可能接受我,但我们结婚了,您不得不承认,以后您儿子是我的人了,我能在他手术单签字了。要是您真疼他,就祝福我们吧!”
莫永业还是不说话,但是斜着眼偷偷看那两本结婚证。
红红的,并排在一起,看着竟不刺眼,反而充满喜气,现在结婚证的样式跟他那会儿不一样了……
莫永业在心里叹气,还是沉默。
莫铖可看不下去,老头子明摆着欺负自己媳妇儿,他要说什么,许诺拉住他,冲他摇头。
等了许久,莫永业还是不表态。
许诺叹了口气:“莫叔叔,明天我和莫铖再来看您。”
说完,她拉着还要和莫永业说什么的莫铖离开。
莫永业的态度许诺倒不意外,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隔阂和误会,她料得到,莫永业不会轻易答应,不过没关系,好事多磨,她可以再来。
两人走到门口,听到后面传来莫永业的声音。
“等等。”
许诺回头,看到莫永业很无奈地说。
“既然结婚了,什么时候约一下,双方父母见下面!”
他又愤愤不平道:“你们这么随便,我莫永业的儿子娶媳妇可不能随便!”
许诺的嘴角慢慢地弯了起来,她转头看莫铖,同样在他眼里看到欣喜。
莫铖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他温柔地揉揉许诺的长发,赞赏般说:“阿诺好棒!”
那边的莫永业听到这句,简直要气死了。
明明点头的是他,怎么夸起许诺来了?太糟心了,他这不是娶儿媳妇,是嫁儿子!
他觉得有必要跟儿子谈一下什么叫夫纲,他冲家里的阿姨说:“把莫铖的房间清扫一下,今天就住这儿吧。”
“扫好了,先生您不是早吩咐过吗,说莫铖今天会回来住!”
莫永业:“……”
不管怎样,莫永业总算点头了。
当天,莫铖和许诺在莫家住下,三个人一起吃饭,倒也气氛融洽。
莫永业和莫铖好久没聚了,乐滋滋地讨论着婚礼在哪里办,请哪些人。
许诺在一旁笑着,想到梦里的那场婚礼,还有些心悸,她觉得这些都是虚的,但听他们父子讨论,还是很开心。
晚上,大家回房休息。
许诺洗漱完,坐在床上翻莫铖小时候的照片,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莫铖快速地冲了澡,对着镜子摆姿势,有些不满意,他昏迷的这段日子,肌肉都松了,不过还是棒棒的!
他穿好浴衣,又把衣带弄得松点儿,领子拉开点儿,看了下,非常满意,自己简直活色生香,是个人看了都会兽性大发!
他假装漫不经心地走过去,要从后面抱住许诺。
许诺后面长眼睛似的,灵巧地转了个身,避开他。
她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问:“我让你上床了吗?”
说着,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棉被:“睡地板去。”
莫铖:“……”
关了灯,莫铖在地板是翻来覆去,无比哀怨地喊:“冷,好冷!”
许诺听了一会儿,听不下去,说:“上来!”
莫铖无比雀跃地跳上床,又听到她说:“保持三十厘米的距离!”
太残酷!太无情!他们之间怎么能隔那么远,这简直是惨无人道的酷刑!
莫铖边不着痕迹地靠近,边委屈地问:“阿诺,你要家暴我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看心情!”许诺甚不在意地说。
莫铖又移过去一点点:“阿诺,我错了。”
“错在哪儿?”
“错在不该好好吃饭,没有好好等你。”
“还有呢?”
“不该睡那么久,让你们担心。”
“还有呢?”
“不该怀疑你,应该相信你会回来。”
“还有呢?”
……
那晚,莫铖一直反省,许诺却还是问,最后莫铖一把抱住她,脸埋在她身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很满足。
他呢喃着:“我错了,我不该放开你。”
许诺没说话,她想告诉莫铖,他错在不该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错在他从不珍惜自己。
她的心有些疼,她想问莫铖,是不是她没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他才总是这样患得患失?
她转过身,搂住莫铖,把自己埋在他怀里,其实她也很想很想这样紧紧相拥,她也很想念他的怀抱。
她说:“你错在总怀疑我不爱你!”
她说:“莫铖,我对你,就像你对我,都是一样的。”
黑暗中,莫铖的嗓子有些堵,他抱着她,哽咽地说:“对不起。”
许诺的眼角有些湿,她抱着他,声音有些沙哑:“以后不要那样吓我了。”
“嗯,”莫铖用力点点头,说,“阿诺,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