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黎落做梦了。
梦里回到十一年前的冬天,她15岁,因为上学比别人晚,同龄人都上高中的年纪,她还在读初二。
母亲再婚后搬了出去,老房子里只剩下黎落一个人,每天上学放学,独来独往,外人眼里的她孤僻而冷漠。
她不会做饭,家里常年堆着整箱整箱的泡面火腿肠和榨菜,倒不是没钱吃不起饭,母亲虽然不经常回来,但是在生活费上从来没短过她,对她来说,泡面是唯一一种不需要厨艺,又能在十分钟内迅速解决的食物,而且还不用洗碗,吃完把面桶往垃圾桶一扔就完事儿了。
一个人过日子,图的就是方便省事。
遇见周晏清那天,黎落被一群熊孩子堵在巷子里,这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带头的男生个子很高,怀里搂着一个扎脏辫画紫色眼影的小太妹,这小太妹黎落认识,是比她大一级的同校学生,一周前,黎落撞见她和几个女生把初一学妹堵在厕所里扇耳光,下午小太妹就被学校劝退了,她把这笔账算到黎落头上,认定是她打小报告导致她被开除。
黎落话少,一言不合就跟他们打了起来,五六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围着她拳打脚踢,一开始她还能反抗,肚子上被重重踹了几脚,她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只能蜷缩起身体,尽量护住要害位置。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次得被打个半死时,巷口传来一道清润的男声:“喂!你们干什么?”
熊孩子们下意识住了手,纷纷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巷口的少年踩着单车,因为突然停下,他单脚着地保持平衡,白衬衫和黑色裤子,简洁到没有任何花哨图案的穿衣打扮,却把他衬得像黑土地上盛放的一株君子兰。
小太妹嚼着口香糖,流里流气地说:“少管闲事!”
少年目光越过他们,落在蜷缩在地上的黎落身上,他打开书包开始掏东西。
小太妹见状,戒备道:“你干什么?”
“报警。”少年言简意赅。
到底只是一群十几岁的孩子,一听说要报警,一个个都慌了,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个人迅速从反方向离开。
那群人一走,黎落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挣扎着想爬起来,这时一只骨感优雅的手伸到她跟前,她犹豫了一下,在衣摆上蹭了蹭泥才抓住对方,借力站了起来,然后开始拍身上的泥。
她拍着拍着,脸上微微一动,她仰头,少年抽出一张纸巾,俯身给她擦脸。
见她抬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少年问:“疼?”
黎落懵懵懂懂地摇头。
少年微微一笑:“乖。”
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孩子。
她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那天傍晚,向来对旁人保持极高的戒备心理,几乎不信任任何人的黎落,坐在周晏清的自行车后座,吃着他给的大白兔奶糖,由他送回家。
初恋是什么味道?
对黎落来说,是少年衬衫上风清白兰洗衣液的香气,是深秋干燥微寒的夕阳余晖,还有冲淡她满嘴血腥味的大白兔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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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黎落醒了,还没睁开眼睛她就知道自己身处医院,她还在原世界的时候,有两年时间隔三差五往返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最熟悉不过。
费了好大劲儿才睁开眼睛,宋徽音坐在病床边上,正在发呆。
黎落醒了她没有第一时间发觉,直到黎落敲了敲床沿,她才回过神,立刻站起来:“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