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梅梅决定回老家过年,昨天她和家中那位老母亲通了个电话。老母亲询问了她这几天的近况如何。程梅梅老实得想了自己这几天的情况,总结一句,就是全力驱赶一只围在她身边乱嚷嚷的苍蝇。
她不想告诉老母亲一点跟邵宇衡沾边的事情,所以就随便说了几句应付的话。
而关于她不想跟自己老母亲提及邵宇衡,是有原因的。
她程梅梅是个小心眼,虽然她记忆不好,不过有些事情却根深蒂固地放到了她心上,对此她也一直记忆犹新着。
比如当年邵宇衡的母亲指着她母亲说她如何高攀;比如邵宇衡为了孝顺她母亲放弃她时候说的话:“梅梅,你再等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那时她虽然一穷二白,却愤青的要命,她对邵宇衡说:“得了吧,我程梅梅可没有那么多美国时间等你,这世上最不缺的是男人,我程梅梅名牌毕业头脑聪明性子温婉前途光明,难道还会找不到男人?邵宇衡,你不要再叫我等你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实在是太浪费能量了,说不定,我苦等你若干年,却还得不到一个好果子,若换成其他男人,我程梅梅的孩子都生出来了……”
现在她想想,当年她真不应该只想着过嘴瘾,却忘记她自己是哪根葱。现在她沦落成这副模样,是不是连老天爷都觉得她嚣张了过头,给她的一点教训?
可恨老天爷一个纯爷们怎么懂得她一个女人的心思呢,她嘴上说得越是嚣张,只是因为心里没有底气啊。她太穷,所以只能用所谓的骨气撑气场。
不过这样一说,邵宇衡那人跟老天爷倒有几分相似,都是极其不了解她的。
或许那时候,邵宇衡再说一句,只要再说一句:“梅梅,再给我些时间。”她就真的会留下来了等他,或许还给他一辈子的时间。
可惜那时候邵宇衡给她的话是:“那再见吧……”
她素来剽悍,但是谁也不能规定剽悍的女人不能突然变得文艺敏感些。
她把邵宇衡那句话“再见”主动翻译成了“再也不见”。
再见不见——她多少感到些可惜,她在那个男人身上投入了那么些年的青春时光,却连个分手费都没有要来。
她左思右想:实在是太划不来了。
就这样,曲终了,人散了,她变成了初级宅女,然后由初级宅女变成了中度宅女,接着又变成大龄深资宅女。
分手之后的这些年来,她有时候会这样想:下次遇到邵宇衡,她即使没有把孩子生下来,旁边也要站着一个男人帮她提包。
不过事与愿违,再次相遇,他是青年才俊的黄金单身汉,而她是奋斗在相亲事业上的战斗剩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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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拾了下东西,拿起桌上的火车票,准备欢欢喜喜地回家过年。
临走前,她给童颜打了个电话,她在公寓里养了两只乌龟,嘱咐童颜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好给她圈养的两只乌龟一口饭吃。
程梅梅挂断电话,正要推门出去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邵宇衡。
“靠,怎么又是你啊?”她没有好气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招人嫌啊,每天都要在我眼前晃一下,你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
邵宇衡看了一眼她打包起来的行李,问道:“你要回老家了?”
程梅梅:“关卿屁事。”
邵宇衡想了下:“我陪你回去吧,正好可以看望伯母。”
程梅梅爆粗口,然后深吸一口气道:“我回老家结婚,你凑上去当劳什子炮灰啊?”
邵宇衡语气淡淡的:“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跟你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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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3日,是小年。现在已经很少人记得小年这个节日,可能是距离春节很近,就会被忽略了。童颜还记得以前小时候,她和父亲都会过这小年,每到那天,李婶就会包上许多饺子,馅多皮薄的饺子几乎半透明,个个饱满鲜美,咬一口,美味的汁液就溢了出来,带着浓浓的芹菜香味。
卓正扬在客厅里教格拉围棋,“如果要赢了对手,不仅刚开始就要摆好布局,还要足够细心,防止对手反扑。”
格拉蹲坐着身子,埋头研究着卓正扬给他摆好的围棋布局,苦苦冥思。
卓正扬含笑地摸摸格拉的脑袋,然后取了一颗黑子,放入了一处白子的中间:“这叫置死地而后生。”他的手从棋牌上收回来,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十分好看。不过腹指上面有层薄薄的茧子,无名指上的茧子有些发黄,估计是以前吸烟的时候留下的。
格拉似懂非懂,然后仰着头看着卓正扬,吞吞吐吐道:“置死地而后生是什么意思?”
卓正扬轻笑一声:“你这个小海龟,回去翻成语字典去。”
“我们应该过去了。”童颜对他们俩说道。
卓正扬懒洋洋的伸了个腰,然后站起身子,“那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