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知道,说来我大哥也是咎由自取,倘若他行事没有这么张狂放肆,说不定还有人帮着求情,如入……哼!”闵西全一想到昨日前去霍府探望时的那幅惨景,勉强压下的怒火又爆发了,“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畜生,而且还是我的大哥,真不知道老天爷究竟是不是瞎了眼!”由于他清楚练钧如的立场,言辞也就没有多少顾忌。
“全公子,话虽如此,但是,你最好能去宫中为你那大哥求情!”练钧如本来对这一条也是不以为然,但经过孔懿姐妹反复分析过之后,他才有了今日地这一次拜访,“你须得知道,虽然如今你大哥绝不可能翻身,但在夏侯看来,嫡长子的作用依旧非同小可。恕我直言,公子在中州为质的时候就颇为出色,一旦国中没了可以和你抗衡地子弟,你身上要背负的疑忌便得重了,你可不要忘记,令姬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降世呢!”
“你的意思是……”闵西全突然感到脊背发寒,一时间竟把持不住恐慌而站了起来。他本就是善于审时度势之人,这一次也只是因为大敌得除而忘了权衡局势,因此很快便醒悟了过来。“殿下提醒的是,我确实太过大意了。”他一振袍袖站了起来,对着练钧如恭恭敬敬地一揖道,“若是为了这点小事而让多年辛苦落空,我一定会后悔莫及!大恩不言谢,请殿下受我一拜!”
练钧如忙不迭地将其扶起,自己却长长叹了一口气,“全公子,你也不必谢我,观人易,观己难,我虽然能为你稍稍出谋划策,却不见得能够护得了自己!唉!”不用假装,他就现出了满面愁容,神情也黯淡了下来,“如今全公子即将得偿夙愿,又哪里像我身陷两难,举步维艰啊!”
闵西全心思灵动,一谢过后见练钧如这般作势,立刻就品出了一点滋味。想起斗家在夏国的巨大势力和父侯的暧昧态度,他顿时消了心头的那点欣喜和自得。“殿下这是什么话,你身为名正言顺的中州王子,身份贵不可言,怎可和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诸侯公子相提并论?”不由分说地给练钧如套上一顶高帽子之后,他就笑吟吟地趁热打铁道,“殿下对我的屡次提点帮助,西全感激不尽,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他日但请吩咐,我一定竭力报效!”
练钧如终于收起了那份装出来的姿态,双目直视闵西原许久,然后便重重点了点头。“全公子,怪不得就连斗大人也会择中了你,果然正如那位苏先生所说,你确有上位之才。”他突然自嘲地笑道,“只可惜父王虽然幼年收养了我,却再也没有其他子嗣,我连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每每想来便觉得遗憾。若是有人可以时时请教,我又怎会……唉!”
闵西全闻言大喜,立刻上前一步,神情热络地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大哥生来狂妄自大,从来看不起我这个庶子,兄弟之情根本就是淡薄如纸而已!若是殿下不介意西全高攀,我二人便结为兄弟,如何?”
说来说去,练钧如就是等着这一句话,立刻起身一揖:“此议甚好,想不到我姜如今日竟能得一个大哥,真是人生之大幸!”
两人既已互晓心意,那歃血为懵的一套自然是驾轻就熟。只是各自拿小刀在手指上轻轻一搪,练钧如和闵西全便将血珠挤在了面前的两个,酒杯中,随后撩袍跪倒,八拜之后举杯正容祷祝道:“苍天在上,今日闵西全和姜如结为兄弟,誓约同生共死,同甘共苦,彼此扶持襄助,共抗大难。日后若有离弃毁誓,兄弟相残,愿遭天雷灌顶,人神共弃!”
这誓词本就是孔懿所为,因此练钧如将其写出来念诵过之后,闵西全只是诧异一阵便过去了,丝毫没觉得有什么蹊跷之处。练钧如也不太相信这种鬼神之说,只是为了牢牢拴住闵西全,他不得不出此下策,至少在自己还在夏国的时候,闵西全这里还是可靠的。
中州华离王二十二年三月,夏侯嫡长子闵西原因擅闯大臣府邸和狂妄悖逆见罪,庶公子闵西全上书求情,夏侯囚闵西原于谨阳宫。
四月,夏侯顺应民意和群臣之请,立庶子闵西全为世子,诏告天下。
同年四月,周国长莘君樊景离奇身亡,长新君樊威慊以世子樊嘉涉嫌谋害为由向周侯上书,周侯樊威擎不得已之下下令严查,周国朝局顿时陷入动荡不安之中。
同年五月,中州使令伍形易以天子姜离遇刺受伤为由通告天下,一时间谣言四起,中州天子王座摇摇欲坠,四夷四国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