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机不密则难以事成,这具体时间就是本君也不见得能够拿捏精准!”汤舜允傲然一笑,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六个人,许久才摇了摇头,“贵上让你等跟随本君,不就是为了摸清具体情况么?你们不必担心,谋定而后动,本君不会失败的!”
馆清宫紫华苑,严修正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商国之君,商侯汤秉赋竟然形同普通文士般到了此地,这和外界的描述实在相差太大了。好半晌,他才露出了一丝微笑,抬手请道:“君侯夜临此地,实在令我意外得紧,请上座!”
与那一日觐见时相比,商侯汤秉赋的脸上少了几分从容,额间地皱纹似乎也多了几条,敷衍地笑了笑便坐了下来。他也不兜圈子,客套了一句后便直截了当地说:“严大人,你乃中州重臣,自然应当知道我国如今的局势。信昌君汤舜允贵为寡人侄儿,却忘记了他身为臣子地职责,也不念寡人的多番恩宠,此次回殷都,其狼子野心暴露无遗!如今他身在殷都却有重兵护佑,分明是不将寡人放在眼里……”他说着便愤怒地一拍桌案,人也霍地站了起来。
严修心中好笑,面上却也装成一副激愤的模样,好说歹说将商侯再次安置在座位上,这才悠然笑道:“君侯乃一国之君,坐拥千里之地,信昌君一介臣子哪敢轻易挑衅?”他故意轻描淡写地贬低了汤舜允一通,又舒舒服服地绮在了靠背上,“陛下谕旨中虽然也有责君侯有失臣道,但毕竟大义名分还在君侯这一边,您过于忧心就不必了!”
“可是汤舜允分明就是要借这一次的机会谋夺大统!”汤秉赋哪里有心情听这些场面话,气急败坏地吐露了实情,“寡人起先还以为他这一次回殷都是拱手奉上兵权,那么自有可恕之理,谁想他不仅缺席朝会,而且根本不理会寡人相召,甚至还欲图染指禁军!若非寡人一向委以心腹统管禁军,这一次就要被他得逞了!严大人,寡人只想问一句话,倘若寡人欲铲除叛逆,中州朝廷是不是……是不是会声援一下?”
严修听他最后一句话吞吞吐吐,心中轻蔑就更浓了。堂堂一国之君,处理己国之事还要这样战战兢兢,这商侯汤秉赋还真不是治国理政的材料。不过,他不得不设法稳住汤秉赋,因此仍然点点头道:“君侯乃是名正言顺的诸侯,陛下自然不会心向叛逆!”
得了这一句肯定的回答,汤秉赋长长吁了一口气,随意又唠叨了几句方才告辞而去。待他离开,内室中地许凡彬和明萱才先后走了出来,脸上尽是忧色,严修不禁心中一凛:“怎么,华都有要紧的消息传来?”
“陛下……陛下驾崩了!”许凡彬无奈地说出了实情,“说起来殿下那一头也真大胆,这个消息暂时还封锁着,却不惜告诉我们这边,难道他就不怕我和明萱把消息传回师门么?”
严修若有所思地瞥了明萱一眼,见她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模样,顿时晒然一笑。“他们估计根本就不曾想要瞒着各国,如今大家都是自顾不暇,哪怕中州王位更迭,他们也不见得能够抽手应付。听说炎国的动乱不小,周国则是表面平静暗中波涛汹涌,如今的商国就不提了,估计就只有夏国稍好一些,但也难保孟尝君斗御殊不出奇策……总而言之,就一个乱字而已!”
“刚才商侯来此地求援?”明萱突然出言岔开了话题,“他和汤舜允就要大动干戈了?”
“应该快了!唉,看样子商侯脱不了多久,毕竟,汤舜允的强势是看得出来的。一旦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商国动乱,商国就会一跃成为如今的四国之首,到时事态往什么方面发展就很难说了!”严修一口气将汤秉赋的话重复了一遍,一边无力地托着额头,“早知道有这么多麻烦,我就不揽下这一趟麻烦了!”
“陛下驾崩非同小可,储君一来年幼,难以执掌权柄,二来中州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恐怕……”许凡彬倏地止住了声音,一双眼睛精芒大盛,“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客人!”
严修稍晚一步生出感应,只得整了整衣冠迎了出去,这馆清宫中人流繁杂,进出如入无人之境,这一次来访的,会不会是信昌君汤舜允?
“水姑娘!”严修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位冰霜美女,今天第二次陷入了迷茫。照理寒冰崖乃是商侯内援,商侯汤秉赋刚刚来过,这寒冰崖弟子来此作甚?饶是心中惊讶万分,他还是将人请进了屋中,“不知水姑娘来此有何贵干?”
“我此来自然是有要事和严大人商议,刚才君侯的离去我看到了,敢问严大人,可是答应了君侯什么条件么?”水清容甫一坐下就不客气地开口问道,“严大人可曾知道,商国乱局已经难以避免,此时此刻,严大人身为中州使臣,肩负要责,应该不会胡乱抉择吧?”
许凡彬一直未曾离去,此时突然高深莫测地插话道:“水姑娘可曾听说过,世界上还有‘口说无凭’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