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扶哥哥坐下后,春生更加关切地问:“不会落下病根吧,以后腿伤老是发作。”
同跃欣慰地端详弟弟,那神情分明在说:又大了半岁,这孩子懂事多了,会心疼人了。
“你放心,这点伤好了就好了,以后不会有事。”同跃安慰道。
“可是......”春生突然转了个话题:“你还记得我们班的蒋双疤吗?”
春生有个同学因为癫痫发作摔伤了脸部,留下两处伤疤,因此得名。
同跃稍稍想了想,记起来了:“哦,你是说那个犯癫痫的男孩?”
“是羊角风。”
“一回事,羊角风是民间的说法。”
“可是蒋双疤的病为什么常犯,人好好的,一会儿就抽起风来。”
“嗨!”同跃大声叹道,“牛头不对马嘴,他的病和我完全两回事。癫痫......哦,也就是羊角风,是因为大脑中......”
同跃正要给春生讲解癫痫的病因病理、发病机制,春生不客气地打断他:“我怎么觉得你就像得了羊角风?”
直到此时同跃才悟出弟弟不怀好意。“我......怎么会......”
“怎么不会?”春生完全换了一副面孔,声音提高了八度:“你的脚就是在抽风,走得好好的,突然就又拐又瘸。”
同跃难掩懊悔的表情,嘴巴还在极力辩解:“我......我其实......真的扭了一下,当然......”
“你就编吧!昨晚我就去了急诊室,您的步子哪吒风火轮都赶不上。”
同跃瞒不住,只能好言相抚:“我,我担心你挖土伤了脚......”
“你怎么知道我就会砍断脚趾头,我就那么笨吗?”
同跃越发低声下气了:“你不就是想赚点钱,我赔给你还不成吗,一天算四毛,我给你三块钱。”
春生却得理不饶人,从石墩上跳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向同跃吼道:“我要靠自己的力气挣钱,用辛勤的汗水换得劳动果实,这样不劳而获我用得心安理得吗?”
与弟弟争吵,同跃就别指望占上风,他无奈地说:“你非要打工就让你打好了。”
“你......”春生突然没词了。让我打工?肯定是要我暑假提前回去打工。一想到那天挖土方的惨状,春生的心里暗叫后悔,该死的为什么不就坡下驴,见好就收。老天爷,能不能将时光倒转,只要倒回去一分钟。我不要三块钱,只要一块钱买多功能小刀就心满意足了。不,一块钱我都不要。好哥哥,就当我不知道你的脚崴了是假的,就当我一句话都没说还不成。可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怎么收得回来。
同跃小声试探着问:“我们年底前后就毕业了,过年前有一段时间没事干,要不我带你去起河,就是以前我一直打工干的活。扛木头竹子可有趣呢,没有挖土累,工钱反而更高。”
和哥哥一起干活?春生的脑子活泛起来。那他还不事事都照顾着我,要是累了乏了,天天都能感受到哥哥的心疼。再说,吃喝拉撒什么都不用管了。想到挖土方那天回来躺到床上,肚子都饿扁了也不愿动弹,如果有哥哥在......嘿嘿,春生的心里那叫一个美,差点笑出声来。
“那么冷的天还去打工,都快过年了还要干活......”春生得了便宜,这会儿又卖起乖来,极力装成一副哭丧的表情,就差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
虽然春生很不情愿,毕竟妥协了。同跃又找到了理由,要给予物质奖励以表彰弟弟委曲求全、顺从听话。
同跃说:“一会儿我带你去商店,给你买一把多用折叠小刀,上面有大小刀片、小叉子、小剪刀、小调羹、指甲剪、改锥等八种功能,你一定会喜欢。”
好似蜜糖水灌进了春生的血管,里里外外都甜透了,皮肤都能挤出糖水来。春生的耳朵不易察觉地扇动了两下。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这个功能也逐渐退化,同跃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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