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个蠢的。”苏三太太冷着脸训斥道,“那些畜生也是能随便乱动的?我素来最烦这些猫猫狗狗,到处掉毛不说,身上还脏兮兮臭烘烘的……也不知有跳蚤没有。”她说着扫了宋昀盼一眼,凉凉道,“畜生不懂事就罢了,难道人也不懂事?”
宋昀盼叫她说的脸上一讪,咬了咬下唇,小声道,“三婶,我经常给灵儿洗澡……它,它很干净的。”
苏三太太冷嗤一声,“盼姐儿,你可不要怪我这个当长辈的多嘴:你也是做人媳妇儿的人了,既有闲情成天在这儿逗猫逗狗,还不如正正经经生个孩子出来,到时老太太瞧着欢喜,咱们见了也高兴……可不比养这玩意儿强多了?”见宋昀盼叫她说得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她又阴阳怪气道,“再不然,你如今还管着咱们家的针线房,这一大家子的衣裳可都指着你呢,你难道不该多上心些……”
“我有的!”宋昀盼连忙道,“三婶,我有好好做的!”
苏三太太不以为然地挑了挑唇角,“既这么着,那我问你,先前儿我叫针线房给我跟你四妹妹做两身儿的衣裳,原是想等过几天去她外祖家吃喜酒的时候穿,怎么到现在还没做好?”她故意道,“可是底下那些人见你年轻好说话,所以出工不出力了?”
“没有没有。”宋昀盼忙道,“那件事我已经跟春燕姐姐解释过了,实在是这阵子针线房正在赶制各房的新衣,还没腾出空来……”
府里每年春夏秋冬的衣裳各有份例,宋昀盼所说的,正是今年的春装。
只不过主子们时常出门在外,只靠那么几身新衣裳肯定是不够的,其他衣裳要么是叫了自己的丫头动手,要么就交给外头有名的绣坊,再不然就等针线房不忙的时候叫她们给做……都是有的。
却说今年苏三太太也不知是有意为难宋昀盼,亦或是因为苏三老爷一直留在府里,想给自家夫君些新鲜感,打从年前到年后,苏三太太的新衣裳就没断过。
若是没活计的时候也还罢了,可今年府里又赶上给下人们发放棉衣,一时时间上便有些紧张。
偏苏三太太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先前做的衣裳不是这不满意就是那不满意,连做带改要费好些功夫不说,等这身儿衣裳刚送过去,没两天新的料子又送来了。
眼瞅着春衣“交差”的时间一天天临近,宋昀盼心里也不禁着急起来:如今她刚接手府里的事儿,又选的是最清闲的针线房,正是大家都盯着的时候,但凡有一点点纰漏,少不得给人留下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印象。
宋昀盼权衡再三,遂决定叫大家先把旁的事都停了,待把活计赶出来了再说。
就听苏三太太冷笑一声,“真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都烧到我头上来了!从前你母亲跟你大嫂管针线房的时候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儿!”
宋昀盼脸上一热,硬着头皮道,“还请三婶见谅……等忙过了这阵儿——”
“等你做出来只怕喜宴都过去了!”苏三太太一脸不悦地打断道,“你若干不了这些往后还是别干了,天天逗你的猫狗岂不比管针线房容易多了?”说罢也不耐烦再看宋昀盼一眼,转头对苏琳道,“走吧。我还约了千衣坊的裁缝过来量尺寸,可别耽误了……”
苏琳幸灾乐祸地看了宋昀盼一眼,“是,母亲。”遂过去挽着苏三太太的胳膊,把宋昀盼晾在原地,母女俩扬长而去。
待两人走远了,青杏才抱着灵儿上前,低声道,“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