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特赞赏道,“对啦,能看出问题,离解决问题就不远了,雕刻的镂空、交接、层次、起伏、深浅的关联是否表现清晰,取决于用刀的技法上连贯与流畅,雕刻的事物都是与人和自然相关的事和物,所以雕刻的技法纯熟是一个方面,但到了最高境界就是——自然,你的雕出来的东西才像活出来一样,明白了吗?”
小艾特若有所悟点了点头,似有一点灵光闪耀,忽明忽暗,似有似无,呢喃自语,“自然、流畅!”
一种很空明的感觉突然从心中涌出,仿佛迷雾被瞬间拨开,呃,这就是灵感吧,艾特心中大喜,“我真笨啊,太极宗法不是就有圆润流畅技法讲究和天人合一、师法自然的功法境界,难道不可以在雕刻中借鉴?将太极宗法融入到雕刻中去试一试,看看有什么效果。”
“父亲,你还有什么要刻的吗,我想再试下您刚才说的。”艾特作孩童状可怜兮兮地拉着戛特的袖子摇来晃去,生怕他不答应。
戛特看着儿子顽样有些哭笑不得,也知道儿子有了感悟,明白这种感觉来之不易,必须及时巩固,否则稍纵即失,以后再想找回这种状态和感觉,难之又难。
说实话,他对儿子的刀法已经很满意了,自己像这样大的时候才开始学雕刻呢。
“我这里还有空白的剑鞘和新的样图,给你再试试”说完,又从柜子拿出一支剑鞘和一张样图递给艾特。
小艾特接过东西,手持刻刀,放缓呼吸,闭目养神,将整个人沉浸在心静、自然的状态之中,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忆太极宗法的要诀,然后再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雕刻技法。慢慢地头脑所有的东西变得模糊起来,分不清彼此,好象溶合在一起,一丝灵感在他脑海中飘来飘去,不很确定。
“试一试,看是不是这样的。”小艾特缓缓睁开双眼呢喃道。
雕刀的轻柔地切入剑鞘的背脊上,拌着碎屑开始缓慢的转动,起始时动作还略显生涩迟滞,随雕刻的深入越来越飘逸自然。虽然看似不快不慢但浑圆如一,但每个动作看上去都是那么和谐,以极柔和的劲道恰到其份的冲、切、压、转、削、点。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他的动作依旧是那么柔和,但柔和的动作却变得快捷起来。手与刻刀已经浑然一体,刀锋指处废屑不断地抛飞起来,刻刀飞舞起来的这种灵逸,单单观看就是一种享受。
戛特看着小艾特伴随落屑纷飞的灵巧双手,目光开始变得犀利起来。一旁的雅格丽也察觉丈夫的异样,放下了手中的书札,悄悄地走到丈夫身后,当看当艾特的雕刻的手法后,原本静如止澜的眼眸中闪过了惊讶的异彩。
连远处总是保持一丝不苟神情的老艾玛也凑了近来,面露讶色。
很静,可闻针落地的声音。
慢慢地,小艾特脸上开始渗出细小汗珠,一双小手却变得更加流畅,带给人眩目的感觉。使观望的人产生绮想,原来不只是雕刻的结果可以成为艺术,而雕刻过程本身也可以是一种艺术,一种处于巅峰的高雅行为艺术。
图案有些复杂,要木质的剑鞘上浮雕出一条在云端自由穿梭飞翔的巨龙,当然是长着两只翅膀,形如巨蜥的西方巨龙。
当人们处于享受当中,时间便过得异常的快,一个时辰转眼即至。
随即他持刀的右手轻轻一带,潇洒地在空中做了个回旋动作后戛然而止,一条展翅飞翔的巨龙活灵活现地跃然剑鞘之上,大有神来之笔的气势。
稍作停顿,他放下手中东西,伸出左手握拳竖起食指和中指在半空晃了两下,跳起来边做鬼脸,边高声叫道:“噢也,收工。”
雅格丽无视作出古怪动作的艾特,拿起剑鞘详详细细地看了半天,半晌才想起来问,“怎么办到的?虽然技法的火候还不能与你父亲相比,但你已经理解了雕刻真正的奥义,比我想象地还好。这个剑鞘就送给我吧,怎么样?”
戛特在边上也是啧啧称奇。
刚才他把祖传的雕刻奥义说与艾特听,只是想指明一条道路给他,让在他这条路上多多琢磨,慢慢地消化,对他今后的技艺精进有所助益,压根没指望才十岁的他立即理解并能运用如此之好,太叫人意外了。
“我只是照父亲说的做了一遍,既然您喜欢就自己留着吧,父亲母亲我到卧室里面冥想去了,待会吃饭再叫我。”艾特可不想告诉他们自己太极宗法的事,说不清还是其次,他不想被父母当成个小怪物,尽管已经够怪的了。话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戛特和雅格丽对视一笑,没办法,这孩子从小就透着古灵精怪,习惯就好了。
“我原来以为你刚才给他说魔法师的事情太早了些,现在看来,我们的儿子怕是什么都懂啊。”戛特对着妻子苦笑了下。
雅格丽夫人嘴角微翘,轻轻笑道:“他是我们的儿子,当然是天底下最聪明,那有你这样的父亲,还怕儿子太聪明了。”
“对,我戛特的儿子岂能是碌碌无为之辈。”父亲的眼中闪耀着骄傲的精芒。
老艾玛仍是恭敬地垂手站立在俩人身后,默不作声,只是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欣慰笑意。<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