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酷我小说>综合其他>清朝经济适用男> 第五章 江宁破庙里的粟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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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江宁破庙里的粟娘(1 / 2)

 “今朕既西灭噶尔丹,奉皇太后南巡,沿途察视河工……因治河不力,免河道总督、两江总督职……令各州县荐举治河之才……康熙三十八年三月初二。”齐粟娘顿住脚步,听人将城门前张贴的黄榜读完,便走出了城门。

随着洪水的退去,江宁城的流民陆续开始归乡。城外的乱坟岗上,连日的春雨将累累坟堆冲平,成群结队的野狗越来越多。它们眼冒绿光,从地里将仅用草席裹着的流民尸身刨了出来,嚼吃分食。乱坟岗上尽是断腿残肢,白骨处处,不多会便被卷入四处流淌的泥水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齐粟娘远远看着野狗们的猎食场,站了半晌,转身回到庙里,寻着王大鞭问道:“王大叔,一副棺材要多少银子?”

王大鞭一愣,瞅了一眼角落里齐大娘的尸首,摇了摇头道:“便是一副薄棺,也得二两银子。你哪有这个钱,大伙儿谁不是一张草席就算完了,早早让她入土吧。”说罢又道:“粟娘,我要回乡了,你若是找不着演官儿,便回高邮来找我罢,总能替你寻个活路。”

齐粟娘没有出声,坐回齐大娘身边,齐粟娘摸出怀中的小盒,陈齐两家的祖宗牌位已是随着义父齐虎埋在了山石下面,除了身上小崔的破旧棉衣,她只余下这一件东西。

盒子里面一块玉制的印章,一头刻着一个“陈”字,一头刻着一个“潢”字,齐粟娘隐约记得这正是牌位上陈娘子夫君之名;一个空空如也的蓝梭布旧钱袋,上面绣着清丽的莲枝纹,是陈娘子亲做;还有一串青铜钥匙。齐粟娘喃喃自语道:“我会干活了,身子也好了,这规矩也学得差不离,便是做了奴才,也不容易丢命。”说罢,将东西仍旧收好,拆去受伤左腕上的夹板,用三床烂絮子换了身半旧的干净粗衣裙,寻了个僻静处打水清洗了一番,把换下的破旧棉衣用破布包好,枕在齐大娘头下,取了根稻草插在自个儿头上,便出了庙门。

齐粟娘也不需去江宁人市,出了关帝庙,顺着秦淮河,到了城西灾民聚集之地。满街都有卖身的人,或是卖儿女,或是卖自家,并不因康熙皇上来了,便能挡住。除了本地人牙、富户在挑人买人,还有不少衣着光鲜操着北方口音的人,在灾民中来回走动探问。齐粟娘左右看看,寻了处空地站着,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街上的人流。

她原是北方永定河边的人,虽是十岁却比江南女子个高身壮,站了半日,甚是打眼。有两个管家婆娘样的人上来看了,却嫌弃她生得粗壮,上得不台面,便也走了。齐粟娘撇了撇嘴,暗道这干人多不识货,她这般下得厨房,进得书房的高级丫头哪里去找?站在小姐身边更能衬托小姐的玲珑娇美,若是急了要玩命的时候,还能顶上大半个男人,一物四用,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天色渐渐晚了,河面上吹来的寒风冷咧,满街的人都畏头畏脑。突然一个十七八岁,书生模样的男子停在她面前,只见他身挺腰直,眼眸清亮,身穿**粗葛布长袍,腰束布带,天气虽冷,却全无一点萎靡畏冷之像,只是满面忧虑,上下打量着粟娘。

齐粟娘斜眼瞟了他一眼,不待他开口,便道:“我只服侍小姐,不侍候大爷,您请好。”说罢,再不理他。那书生一愣,顿时红了脸,急急走了开去。

不多会,齐粟娘见得天晚,只得回庙,第二日再来。没料到第二日来问价的一连三个俱是半老男子,多是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北方童女,想买回去做丫头兼小老婆的,俱被齐粟娘义正严辞地拒绝。

她眼尖。早就发现昨日那书生贼心不死。一大早看了一条街地卖身女人。复又在齐粟娘四周打转。只是没胆再上来与她照面。她自是懒得理会。心中却是有些着急。齐大娘尸身不能久放。她不受婆娘们带见。又招引猥琐男子。心中大是不乐。暗忖是否该降低标准。那书生看起来比起先前三个猥琐男顺眼得多。况且穿着打扮不像富人。必没有随从。柳下惠地可能性虽低。被她使贱招打个半死地机率还是满高地。

她拿定主意。方转头向那书生招了招手。突然听得身边有人问道:“姑娘。你是北边人?怎地流落至此。”

齐粟娘转头看去。此人不过十**岁。穿着月白杭缎子袍。泥金色翻毛马褂。显是贵介公子。齐粟娘只觉有些面熟。却不记得在何处见过如斯贵气清俊男子。见他问得客气。方要答话。突地看到他身后立着一个随从。竟是那李全儿!

齐粟娘倒抽一口凉气。心中又气又怕。她还有卖身契在焦七手里。又知道李全儿是个精细人。越发不敢和这位应是满旗大贵人地“八爷”答话。惶急中当机立断。往那面带犹豫地书生吼道:“姑娘我卖给你了。你小子还不给我过来!”

八爷与李全儿俱是瞠目。一时未反应过来。那书生却一脸通红地跑过来。施了一礼。垂着头道:“姑娘。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想打听一下。姑娘可是姓齐?名唤粟娘?”

齐粟娘顿时呆了呆。疑惑道:“我正是齐粟娘。你是何人——”转眼间灵机一动。惊喜轻呼道:“你可是陈演陈大哥?”

陈演大喜,神色间极是庆幸,急急问道:“正是正是,粟娘,我娘在何处?你爹娘呢?你为何如此?”

齐粟娘心中黯然,轻声道:“这事儿一时说不清,我现在住庙里,我们过去再说。”说罢,扯了草标,领头向城北的关帝庙而去。

陈演听得她这般说话,脸色便有些发白,默默点了点头,随在她身旁。齐粟娘方走了几步,突地想起方才的“八爷”和李全儿,回头一看,早不见了人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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