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怕皇兄出言骂他,谢才卿硬着头皮看:
“我已听汝言觅得良配,不日婚娶,速归,万望身子安康。”
纸条上只有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谢才卿愕然,随即笑意温柔。
他上回同萧昀置气,催他皇兄快点娶妻生子,莫要输给萧昀,却未承想皇兄终于想开了,这倒是好事一桩。
他要有皇嫂了,他得快些回去,绝不能错过皇兄的婚礼。
出乎意料地,信上并未有一句恶言。
果然皇兄还是疼他居多的,自己这么骗他,这么不听话,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来,他都不忍心发怒叫他伤心,只是催他快些回来,还祝他身体康健。
快三月未见兄长,兄长变了好多,温柔了好多,像变了个人。
谢才卿的心间泛起了一点涟漪。
萧昀从练武场回来,就听说谢才卿去御花园了,刚找人找到湖边,就瞧见湖对岸翠绿杨柳下,素衣翩翩的谢才卿嘴角漾着笑容,尽是冰雪乍消、冬尽春来之感,那层朦朦胧胧的雾似乎不见了,身上是一种别样的温柔。
萧昀脚步一顿,心莫名就跳了一下,下意识觉得谢才卿就该这么笑,这么笑才是真实的,生动鲜活,没有任何枷锁,轻盈地像是一片羽毛。
谢才卿也同他笑过,虽然少,却隐隐差了些味道。
萧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心说怎么谢才卿对个湖都比对自己笑得开心,刚要叫人,就见对岸的谢才卿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萧昀迈出去的腿蓦地收了回去,满脸匪夷所思。
这是什么意思?
萧昀侧身藏在树后,像模像样地学着谢才卿,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吃撑了?
对岸谢才卿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沮丧地松了手,神色微恹。
萧昀表情更加匪夷所思,为什么会摸肚子,这不奇怪吗?吃撑了他这摸的明明也不是胃啊,倒像是……
问题是……
谢才卿是个男子啊。
萧昀被自己的诡异念头吓到了。
肚子不舒服揉揉?那应该是重重地压,不是轻轻地摸啊。
还是……谢才卿不会是嘴上不说,心里已经偷偷喜欢他到想给他生孩子了吧?!还是听人胡说八道什么花无百日红,男子个个薄幸,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皇帝更是后宫佳丽三千,有子嗣傍身后半辈子才有盼头,因为自己不是女子,不能给他生孩子,怕自己地位不稳,所以暗暗失落?
不会吧?
自己不是那样的负心汉啊!自己也不喜欢孩子啊。
等等……谢才卿想给他生孩子?谢才卿都想给他生孩子了!
那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他更好一点儿?他这多没安全感啊,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和他爱的结晶,自己是得对他好点儿啊,不然他多孤单啊。
湖对面谢才卿形单影只地回去了,背影有些纤瘦萧索,萧昀看着,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谢遮一过来,就瞧见了表情变幻莫测的皇帝。
萧昀正嫌没人跟他说话,见谢遮过来,立刻问:“朕是不是对谢才卿太冷了?”
谢遮一呆,心说你那叫冷谢才卿,自己这可能叫做侮辱谢才卿了。
萧昀见他不吭声,一拍脑门:“朕不是那意思!朕是说朕和他见面,除了哄他睡觉,别的什么也不说也不干,从没带他出去玩过,也没正儿八经送过他礼物,更没问他怎么想,对啊,朕一直没问他在想什么!一直是自己在说说说,这是不是太薄情了,瞧着像个色中饿鬼?”
“……”
“操,”谢遮还没说话呢,萧昀自己就恼怒了,“老子怎么表现得像个淫贼啊?”
谢遮:“……”
萧昀叉着腰,来回踱着步:“你们哄媳妇儿都是怎么哄的?朕没经验啊,朕一天天到晚的,朝臣天天跟朕提临幸临幸临幸,搞得朕就以为,朕喜欢谁朕光临幸临幸临幸,人家就知道了,这就是喜欢就是上心了。”
“操,难怪谢才卿说朕的喜欢只是朕想他侍寝,原来他也这么认为,”萧昀怒了,“朕像个薄情负心人!怎么没人告诉朕啊?”
谢遮自己都快给他绕进去了,自己绕了一会儿绕出来了,赶忙道:“陛下您没错啊!您的喜欢就是临幸,不喜欢就是不临幸啊,您是皇帝啊!先帝先祖都是这样的!”
“不是啊,”萧昀脾气上来了,拧眉道,“祖宗临幸,人家是女子啊,人家会怀孕啊,临幸的意思是,朕想和你有个爱的结晶,那不浪漫吗?谢才卿是男子啊,朕临幸他,意思就变成了,朕想自己舒服……操!”
“……”谢遮直觉萧昀说的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更何况萧昀语速实在是太快了,他完全跟不上,一时竟找不出能驳斥的地方,自己反而被绕进去了,“总之陛下绝对没错!陛下莫要焦虑!”
“对对对,朕得带他出去玩儿,朕不能让他觉得朕除了那档子事对他一点别的兴趣都没有了,朕不能让他对朕一无所知,朕得给他安全感,让他放心朕,他才能自信。”
“……”谢遮后知后觉萧昀压根没在听他说话,只是陷入了假性对话真自言自语,淡定地装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
“朕自己给人的感觉本来就怪不靠谱怪一炷香热乎劲儿怪轻佻的……操,朕居然忘了,”萧昀道,“朕像个淫贼!”
谢遮:“……陛下你长得俊啊!你是皇帝啊!”
“长得俊还是皇帝他怎么不对朕死心塌地啊!还不是朕不靠谱像个淫贼!”
“……”谢遮吵不过,知道他一股劲儿上去又暂时拉不回来了,叹了口气,认真道,“陛下是该多带他出去玩玩儿,多和他聊聊。”
“对对对,朕晚上就带他出去玩儿!”萧昀有了主意,“为了表示朕对他上心,朕最近都不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