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动树影,月亮出没云中,喧闹一天的校园此时特别安静,回宿舍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碰上。
“你……去抚州后还习惯吗?”同跃小心翼翼地问。
“还好,他父母都是有文化的人,比较通情达理。”
“孔涛也考大学了?”
“这次他没上线,又在复习,准备再考七八级。”
孔涛是柳青的丈夫,说起来也算同跃幼儿园的朋友,不过上小学后他俩不在一个班,不再有多少交往。孔涛有两个姐姐,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儿子,父母从小把他视为心肝宝贝。
县保育院收费高,多数小孩来自领导干部家庭。同跃三岁半进保育院,每天早中两顿在保育院用餐。保育院每个长方形小饭桌坐两个小孩,同跃与孔涛是“同桌的你”。当时孔涛父亲是县农业局副局长,母亲是县人民银行的一个股长,家庭条件很好。
老师、阿姨要求小朋友:“粒粒皆辛苦,不许剩饭剩菜。”那几年同跃吃肉吃得最多,都因为孔涛不吃肥肉。孔涛怕阿姨批评,不敢剩下肥肉不吃,请同跃帮忙。
同跃最信妈妈的话,两岁时妈妈说了句“吃肉长高高”,他铭记多年。同跃肥廋都吃,但偏爱廋肉。面对孔涛请求,同跃有点为难,遂提出了条件:“要是一块肥肉搭一块廋肉,我就帮你吃。”孔涛欣然答应,两个小朋友偷偷达成了交易。不过几年保育院出来后,同跃再也不沾肥肉了。多年后在学校见到孔涛,同跃还有点过意不去,觉得在保育院占了他的便宜。
同跃说:“孔涛学习成绩不错,努把力应该没有问题。”
“但愿了。”
“柳青……”同跃鼓起勇气,“以后你就把我当作你的亲弟弟吧。”
柳青比同跃早一年出生,实际只大八个月。
“亲弟弟……”柳青低下头轻声嗫嚅,停住脚步。
同跃觉察到柳青止步,也停下来,紧张地转过头。
凉凉的月光映照在柳青忧郁的脸庞,增添了一丝惨淡。
风儿吹动路边的垂柳,摆动的树影把柳青的思绪牵回。柳青抬起头,两人目光相对,柳青迅速移开眼神。同跃看到柳青的眼眶内含有泪花,心一揪,感觉自己的鼻子也酸了。
“那你可要听姐姐的话哦。”柳青挪动脚步,开起玩笑来,但有点刻意,显得不自然。
同跃松了口气,殷勤允诺:“当然,让我干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