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打法!”
“闭着眼睛也能进!”
一阵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潮水般涌起来,卢子笙才意会到发生了什么,猛然一睁眼,赵潋和耿直都围了过来,拍他肩膀,与之对拳,卢子笙被耿直拽着肩膀喋喋不休地夸赞时,他模模糊糊瞧见,柳黛似乎笑了。
他更是振奋,朝耿直用力地点头。
赵潋也望向君瑕,眉飞色舞,君瑕缓缓点头,似在微笑。
尽管不是自己进球,但也很满足了,赵潋压了压小鹿乱撞的胸口,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先生比任何时候都动人。
幼年时失去了父亲和兄长,没有人疼爱,她不知道原来只要有人鼓励,即便只是一道眼神,竟会这么甜。
元绥失了先机,没给一个眼神璩琚,上前安慰了谢珺两句,对方回以一笑,“没甚么,我们配合一下将分追回来。”
赵潋约的这场马球本是玩笑,但场上除了耿直以外,莫名地都非常看重输赢,大有输了会名声扫地的惴惴之感。
这场赛事很热闹,余下的时辰也都不多了,双方战成平手,最后一局便要分高下。
赵潋与耿直两个颇有几分火爆的脾气,倒是出人意表地相投,两人打了一场配合无间的马赛,耿直更是联合于济楚不断给赵潋球制造杀机,但无奈都被对方主攻球手阻截。
元绥与赵潋对峙了一会,险些从她杖下将球夺走了,赵潋更不敢有丝毫大意,但两路围堵让她不得不弃了球,将球远远传给卢子笙。
方士气高涨的卢子笙立即得球一击,众人都感慨猜疑,难道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球被远远击起,打了个漂亮精致的弧线,成功撞上了球门木栏杆,众人正要泄气,忽见于济楚策马冲出,似猛浪飞出,雷霆万钧,他越过马背踩着马镫回身扬起了球杖,将反弹回来的球一击落网。
随即呼声如雷鸣,于济楚风姿潇洒地翻回马背,恍若无事地骑马回来。
赵潋一时懵了,险些忘了说话,随后她跟着耿直他们大喊起来,“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虽然没有彩头,但赢了就是爽快啊,赵潋忍不住朝元绥捏了捏鼻子扮了个鬼脸,元绥气不过,暗道:“不就是仗着于济楚在么。”
如此一想她猛然回头,目光如火地死盯着璩琚:“不是让你看住于济楚的么,你方才在做甚么?”
璩琚若无其事地跃下马背,将手腕上缠绕的白纱一圈一圈解开,元绥险些没听到他的冷笑,“半斤对八两罢了。”
这是她方才说的,璩琚拿来还击了。
他面如寒渊地走出竹篱,追随之人也忙狗腿地跟上来,但无论何时璩公子都面色温柔,如水似月,从来不甩脸色给人看的,这一冷下来,却硬生生将他们吓出一身冷汗。
秦冠玉更是不解,“璩兄,这是怎么了?”
璩琚不言不语地越众而去。
讽刺极了,与她有了婚约且已定下婚期之人,在马场上,频繁策马跟着谢珺出入,目光从未在他身上停留一刻不说,甚至公然用手指碰谢珺的一幅衣角,旁人没瞧见,不代表他眼瞎。
他为何要帮着谢珺赢?
这不是很讽刺么。
赵潋相同君瑕分担喜悦,她扔了球棍,疾步匆匆地跑到竹篱门外,翻身出来,精准地扑到了君瑕怀里,他揉揉她的长发,笑吟吟地问道:“可开心了?”
“自然!”赵潋重重点头,正要说话,忽然想到他被球砸伤的脑袋,伸手朝他后脑摸了过去,“这儿疼么?还是这儿?”她一路摸一路问。
君瑕拉住她趁机吃豆腐的小手,他心澄如雪,焉能猜不透公主夫人又想占便宜了?
他将赵潋的手包在掌心,“没伤着,不过还要请公主日后手下留情,疼是真的疼。”
赵潋自我反省,嘀咕道:“还好还好,万一砸傻了可怎生是好?”
君瑕无奈莞尔。
除了他俩,卢子笙也直奔着树下的柳黛而去,但跑得飞快,好容易冲到近前,那张愈发清晰的脸蛋,像掴在他脑仁儿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是柳黛!
她穿着一袭翠衫,风姿袅娜,绰约如雾立在树下……虽然相似,但并不是!
卢子笙脑中轰然一声,只觉得一切汗水和努力化作了梦幻泡影,一切,包括目光交流,笑容示意,全都是他的臆想!在那绿衣少女疑惑看过来,不知他动机,正欲无声询问时,卢子笙抱着头折身往回冲。
至于元绥,果然在跟着谢珺安慰,谢珺笑说没什么,朝于济楚道了几句恭喜,又回眸朝元绥轻笑,如珠光一般华润而风流,元绥目眩而神驰,心旌摇曳,谢珺将一条帕子递给她,“恐有唐突,但还是擦擦得好,辛苦元姑娘了。”
元绥香汗淋漓,满脸狼狈,未婚夫不知所踪,倒是谢珺如此关怀,元绥接过手帕,手指不经意碰到了他的指腹,分明温热,落在心尖却滚烫如火。她半是羞涩半是感激地仰起汗津津的脸蛋,对方温柔地微笑,朝她颔首,便又抽身离去。
她没去找未婚夫,心中一个念头缓慢地浮出水面,愈发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