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赵员外笑的声音越来越大,前仰后合,最后正色几分,不住的挤眉弄眼:“好人才应该被欺负,不是吗?”
带头老者会意过来,忙是摆手:“可不能,范大人难处多多,已施与我等诸多恩情,岂能再劳烦他老人家。”
顿了顿,又补充道:“令恩人为难,那还是人吗?”
想到什么似的赵员外又是一阵大笑。
他的一句话险些憋不住脱口——你们都这样了,还能算作是人吗?
缓和片刻,他一本正经道:“有些事,不试试,怎知道行不行,你们试试,不要进城,就在这里,跪着,跪他个天荒地老,看那县老爷如何待见你们。”
那带头老者急忙摆手:“可不能,可不能的……”
赵员外却是没有多说,抄着袖子,摇摇摆摆的离开了,嘴里还哼着小曲。
美滋滋。
只是,因为他方才的一番话,诸多流民都沉默了,一个个呆愣坐着,似是在想着什么。
最终,一中年男子忍不住,试着出声道:“爹,要不……咱们……试试?”
啪!
带头老者一脸的愤然,抬手便是一个大巴掌:“你这没良心的狗东西!”
那中年男子有些委屈的捂着脸,退下几分。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大巴掌。
却是那带头老者自己扇自己一巴掌。
其余流民皆侧目,有些茫然。
跟着,便见那带头老者向前走了几步,转身,冲着县衙所在的方向,缓缓跪在了地上。
一阵寂静。
其余人流民先后起身,皆后退、转身,伏跪在地。
更静了。
县城本是热闹的,可因为这一幕缘故,也寂静了许多。
诸多百姓走到城外,看着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流民,情绪莫名。
这些人要做什么?
请求那位范大人施恩、赈济。
只是,根据而今县衙的情况来看,哪里还能继续施恩啊?能给这些人一人四个饼子,已是天大的恩情。
可这一刻,诸多围观的百姓却是提不起恨意。
因为,谁都清楚,在这些人流亡之前,也如他们一般,都是良民。
若非活不下去,谁又愿意营营苟且的离开家乡?
人离乡贱啊!
渐渐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直至天色暗黑下来,许多跪在地上的流民倒在地上,那带头老者才吩咐众人起身。
晚,春日凄凉。
一栋大宅子内。
李员外分外的激动,不住的抱拳:“赵兄,高,这招,太高了!”
流民因为遇到一个好的县老爷,不愿意离开,跟着又选取了一种更为凄惨的方式恳请施恩。
你姓范的怎么办?
继续施恩?
那便是没个底的口袋,无底洞。
你若视而不见……那你岂又是一个好的县官?可又配得上青天大老爷一称?
“哈哈,赵兄,你我联手,就算弄不死那姓范的,也可轻易将他的名声搞臭。”
李员外大笑道:“你放心,我已然在联络另外一伙流民了,也有数百人,等那些人再过来,便是那姓范的死期!”
赵员外哼哈点头,笑着应道:“会的,会的!”
另外一边,县衙。
朱徽娖坐在凉亭里,桌前,已是热了十多次的鸡蛋青菜汤。
旁边的主房内,那位县老爷一觉睡到此时,还未醒来。
期间,衙役前后来报三次,提及衙门外有一妇人,张刘氏,已跪了近两个时辰,至此时,仍未离开。
“教她跪着吧。”朱徽娖只是这样说。
又过了一会。
范大冲实在忍不住,准备去叫醒范旭。
朱徽娖出声提醒道:“叔叔,他太累了,让他多睡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