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回暖,宛如万物复苏。
我在极度严寒的处境中,踽踽独行。
就像是从神州北极走到了天涯海角一般,寒冷随着我从北到南的步伐一点一点的褪去,温暖散发着抚慰人心的热度闯开宽阔的胸怀迎接着我。
黑暗被我抛之身后,光明绽放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我的呼吸终于顺畅了,我贪婪的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感受着我身体的舒展。
从头到腰,再到我的双肢,全都恢复了知觉。
只有这双腿,仍然动弹不了半分。
我缓缓睁开眼,看见袁少亭蹲在我面前,他的左手钳制着我的右手,怒不可遏的质问我:
“为什么要自尽?”
自尽?
纳尼?
一时间我没反应过来,袁少亭放声咆哮:“为什么要用这种河涸海干的方式,流尽自己的最后一滴血?”
什么玩意儿?
拜托大哥,我真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袁少亭似乎还不解气,愤怒不已的甩开我的手,悻悻然起身,极度鼈燥的冲我吼: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晚来一步,你就会血流干竭而死,我到底有多不堪,让你宁可永世不入轮回,也不愿跟我一起,拥有无尽的生命?”
呃!
我好像懂了。
他在生气!
他在生我的气!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两根用绣花针堵住的伤口已经裂开,此刻那里若隐若现的挡着两把剃头刀,应该是他替我止住了血。
所以,他以为我用这种愚蠢的逃避现实的方式自尽了!
妈妈咪呀,我很难想象血流而亡是种多么悲壮惨烈的死亡方式。
反正借我一千一万个胆,我也不敢用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的方式来终结我这条小命。
要死也得选个痛快点的方式嘛!
所以,我该解释解释吗?
我瞟了一眼刺绣篮子里的那件寿衣,想想还是算了,说我自尽就自尽吧,横竖我现在不是没死?
但我对袁少亭的话无言以对,而他紧接着说:
“既然你一心求死,未免黄泉路上孤单,我先给你送了个伴!”
个……伴?
个伴的意思是,只死一个?
我还以为他杀了那群孩子们,没想到他说:“如你所求,那一百个孩子,我已放生。”
我想说,我什么时候求你了?
我都已经认命,知道前世之事不可改变,所以他爱咋样就咋样。
结果他告诉我,就这么放过了那一百个孩子。
我真想对他说声谢谢,看来他的良心也不算太坏,起码信守承诺,真的只夺了那些孩子们的气运,没有要她们的性命。
尽管这些气运最终还是他煞费苦心却为我做了嫁衣。
不过,他给我送了个伴是什么意思?
我不由地问道:“所以,你对谁下狠手了?”
袁少亭环顾四下,我这才惊奇的发现,我竟然挪了地儿却不自知。
看这被烧毁后尽量还原的样子,这里应该是地下机关城里的寝殿,不得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被烧过一次,这里的布局也远比地牢里的婚房来的大气。
在一番感慨后,我又立刻紧张的去看刺绣篮,还在!
而且是地牢里的那个篮子。
我摆放寿衣的时候,把一块绣了半只鸳鸯的帕子放在上面的,现在依然如此。
寿衣还在。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没有前功尽弃!
只是这个地方怪怪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顺着袁少亭的方向望去,发现那扇寝殿的机关门打开着,而我一眼看过去,竟然看到了...月光?
真的是月光!
这地下机关城深处地底,怎么会有月光洒下呢?
而且是白色的月光,血色褪去,天地间一切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