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格达曾经说,大祭师的弟子认为那黑色的鬼影不是鬼魂,而是比鬼魂更可怕的东西。
然而附着在麦克维尔体内的东西,却能让黑色鬼影俯首听令,那岂不是证明,这个东西不仅比黑色鬼影更可怕,比普通的鬼魂更是可怕到不知多少倍?
普通的鬼魂我已经难以抵挡,一个比鬼魂更可怕的东西,我又怎能与之作对?
我越想越是浑身发颤,越想越是冷汗淋淋。
我甚至想撇下这一切即刻回国,以免我当真落得跟麦克维尔同样的下场。
但是我,已经跟麦克维尔形成了联手调查的搭档关系。而且麦克维尔是在我的房间遭遇伤害,如果我就此撇下他不管,我会感觉良心不安。
所以我思来想去,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拿起了那尊木雕像。
不是裸着手去拿,强烈的恐惧感,令我根本不敢直接触碰到那尊木雕像的表面,我是隔着一条毛巾,将那尊木雕像捧在了手里。
仔细察看,确确实实就是很普通的木材雕刻,连麦克维尔昨晚用刀子刮削的痕迹,也清晰可辨。
翁坡塔的妻子曾经说这尊木雕像是翁坡塔瘫痪之后,坐在床上自己雕刻,所以他对这尊雕像视若珍宝。
我不知那女人所言是真是假,但我想我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赶紧将这尊木雕像,老老实实还给翁坡塔。
我不能撇下麦克维尔,但是我,首先要保住我自身平安。
所以我用毛巾包着那尊木雕像带到楼下,开了麦克维尔租的那辆车,一直开到西郊XX村口。
隔得老远,我就不得不停下车子。
我看见翁坡塔家门口围了很多,感觉是在办丧事的样子。
我并没有见识过L国人办丧事,我只是感觉翁坡塔家在办丧事。
所以我下了车子,步行上前,用英语跟围在翁坡塔家门前看热闹的一个年轻村民打听一下,果然那村民回答说翁坡塔昨夜里死了,他妻子请了几个和尚来为翁坡塔做法事。
我确实听见屋子里传出絮絮叨叨念经的声音。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游客,我肯定会凑到跟前,观摩一下L国人的丧葬风俗。可是我此刻遍体生凉,另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呼之欲出。
之前我一直以为那个黑漆漆的鬼影,是翁坡塔死去的老父亲。
但昨晚在翁坡塔家窗外,那黑影紧紧贴着我的身体,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某一种怪异感觉,令我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认为那黑影很可能不是翁坡塔的老父亲,而是翁坡塔本人的灵魂。
我曾经将这个念头告诉给麦克维尔,却被麦克维尔一口否定。
如今看来麦克维尔是对的。
因为翁坡塔已经死了,死在今天一早那个黑色鬼影出现在我房间之前。
换句话说,起码今天早上从上往下贴俯着我的那个黑影,不可能是翁坡塔还活着时候的灵魂。
那么,是否,贴俯着我的那个黑影,其实就是翁坡塔老父亲的灵魂?
而进入麦克维尔身体的,则是翁坡塔本人死后的鬼魂?
虽然大祭师的弟子曾经说,那黑影不是鬼魂,而是比鬼魂更可怕的东西,但大祭师的弟子并没有亲眼看见那黑影,他也不过是一种推测而已。
是推测,就会有出错的时候,而我认为,我的推测更加合理。
首先,麦克维尔偷走了翁坡塔视为珍宝的木雕像,翁坡塔肯定对他恨之入骨,这也解释了它为什么会令麦克维尔自杀,却对我网开一面;
其次,贴俯着我的那个黑影之所以听从指令轻轻松松放过了我,或许并不是因为在麦克维尔体内的东西比黑色鬼影本事更大,而仅仅是因为,这两者之间存在着父子关系。
可是为什么,偏偏翁坡塔父子的鬼魂全都留存于世?
在翁坡塔的家里面,难道当真还存有某一件能够令鬼魂留存的神秘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