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98年,即光绪24年,这一年,中国大地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最著名的一件事是戊戌变法的开始和结束。
变法失败后戊戌六君子被斩,康有为和梁启超逃亡,慈禧太后的权利进一步加大,满清政府虽然处于风雨飘零之际,但他的统治地位依然稳固。
这一年,新中国的几位伟大的领导者周-恩-来、彭-德-怀、刘-少-奇先后出生,并在未来的几十年间亲自主导和见证了中国这个古老的国度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最终走向了新生。
也是这一年,在中国其他的地方,还有无数的悲欢离合发生………。
在洛阳白马寺西北大概10来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做小王庄的村子。这一天正好是冬至,阴沉了几天的天,在这天的中午开始刮起了西北风。风打着旋,尖叫着,哭泣着,夹裹着冷冰冰的细雨,肆意肆虐着村子外面伫立的几棵枯树。到下午的时候,风开始发狂,它沿着村子里面的路,呜呜叫着,顺着门缝、窗户缝钻进屋里,把它能遇到的所有的温暖都全部扯走。村子里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的人气,连往日乱窜的狗也不见了踪影,一片死气沉沉。
村子最东头,王大财主家门口挂着的灯笼被风刮的东飘西荡,破烂不堪,黑漆漆的大门也紧紧闩着,只有门上面的几排大洋钉闪闪发亮。一阵风过来,大门被风刮的咯吱咯吱的响,耳房里面守着的王二牛缩着脖子探头看了看,又支着耳朵听了听后院的声音,没有听到啥动静,就又缩了回去。
王大财主家的院子有三进,首进屋脊高约四米,门阔足有三米,脊首是一对龙头,刻的仰首怒目,颇具威势。二进东西各有两个偏院,看上去也是宽敞干净,再后面是带花园的后院,王大财主一家都住在后院。
这时候大概酉时左右,在二进靠东的游廊下面站着一个人,年约三旬、脸长稍瘦、面向院中,不时的回头看向身后的厢房。身后两间厢房靠北的一间里面有些光亮,隐约还传来妇女的哭叫声。
此人乃是王大财主家的西教,姓王名恩泽字宗正,跟王大财主王恩贵祖上有亲。两人早年也曾同在京城求学,后王恩贵回乡跪丧就没有再去。王恩泽家无一亲,就独留京城,寻思出路。
王恩泽性情豪爽,待人真诚,倒是结交了不少好友。可惜当时时局混乱,人人自顾不暇,哪有门路往上走。另外京城开销也大,他并无产业,平常就靠写字做账赚些薄钱,还要养家糊口、资助朋友,过的实在是穷苦至极。
待到将近30也无好出处,彼时京城动荡,外敌骚扰,王恩泽的朋友们大都离开京城,回乡谋事。期间也有人写信过来,邀请他去外地做事,可惜种种原因,一直未能成行。又混两年,日子愈加难过,几有断炊之险。眼看事不可为,王恩泽就干脆携妻李氏回转家乡,想着家中总算还有两亩薄田,再加上自己算术不错,替人做个帐什么的也能维持生计。哪知道当时全国各行业一片萧条,半年也无找到事做,另外在外时长,久不劳作,弄得肩不能挑,手不能抬。也想过做些小本生意,就把两亩薄田卖了,换些本钱。谁知道做啥啥赔,干啥啥亏。弄到最后真是心灰意冷,彻夜长叹。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顾盼无路,就来相投王大财主,两人相见,谈起往日时光,唏嘘相叹。王恩泽遂自荐西席,教授两个侄儿侄女之外也做些大账,这才慢慢安定下来。因为经过苦难,更加珍惜眼下境况,做起事来分外用心,从未出过大错。王恩贵也放心把部分生意交付给他,自己腾出身来去做些向上钻营之事,仗着钱财无忧,倒是跟当地官府,社会名流关系匪浅。又过两年,王恩泽带妻子一起搬了过来,在首进偏院住下,两家往来愈亲,以兄弟相称。
李氏年后有喜,这两日见生。稳婆已齐,各什已备,李氏却胎位不正,隐有凶险。今日王恩泽心下烦躁,遂立身廊下,稍平心情。正不堪冷风侵袭时,忽听身后有婴儿哭声,回头却见稳婆从厢门奔出,提着一个灯笼,看见王恩泽,忙大声叫唤:“二爷二爷快来。”王恩泽大惊,抢步入屋,只见李氏面色煞白,气若游丝,身下大片血污,旁边褥上有一赤身男婴,脐带已剪断扎好。王恩泽亦略通医术,连忙握起李氏手腕号脉,李氏将另一手移到脖颈,握住脖子上带的一个墨玉麒麟,眼望婴儿,眼泛泪光。又将头扭转,望着恩泽,张口未语,已略翻眼珠,魂杳西去。王恩泽抚被大哭,痛不欲生,后院王恩贵听到消息也忙来到厢屋,一番苦劝,方才止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