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麒麟仔细看了看她梳洗过的脸,这才发觉,这女孩年龄不大,也就是二八左右,不过那倔强的眼神跟紧抿着的嘴让人觉得她的内心应该是比这个年龄的女孩们多了一些人生阅历的。
女孩个子不算低,不过那娇柔的体态却有点不像北方这边的姑娘。看麒麟在打量自己,女孩就将眼光收了回来,先福了一福,开口道:“奴家叫丹丹,奉主子的命,特来服侍王老板的。”
麒麟侧耳听了一下周边的动静,慢慢开口道:“多谢你家主子了,不过我惯了一个人睡觉,多出一人来会觉得不舒服,姑娘还是回去吧。”
那女孩抬起头来,又定定的看向了麒麟,没有说话,不过那眼神中的倔强好像又重了一分。
饶是以麒麟的心境,也有些吃不消这眼神,就开口道:“不如让我去跟你家主人说吧,省得他怪罪你……,要不现在就去吧,你家主人还没有睡下吧?”
那女孩收回目光,直直站着想了一下,又抬头看着麒麟道:“我甘愿过来服侍你的,你莫要多想,更不需去找他……。”说完,就抬脚向前,想从麒麟身边绕过进到屋里。
麒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停了下来。那女孩扭过头来,仍然是倔强的眼神,跟麒麟没有表情的目光直直的对着。
麒麟慢慢松开她的胳膊,沉沉开口道:“我真的不需要你的服侍,你还是回去吧!”
女孩的眼神慢慢明亮了起来,麒麟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也开始放松了下来。两人没有再说话,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的站着。
片刻后,那女孩像是腿软了一下,慢慢蹲着坐在地上,低头用请求的语气说道:“你是个好人,我也不想坏你清誉,可我今天晚上不能走,不然,我一定不会活到明天的。”
麒麟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又侧耳听了听赵叔屋里的动静,抬腿从那女孩身边进到了屋里面。
那女孩用手捂着脸,小声啜泣了几下,就站起身来,进到了麒麟的屋里,又把屋门也闩了起来。
麒麟正坐在桌边,看她闩好门扭过身,就抓过茶壶倒了两杯茶出来,看着她道:“好了,来喝杯凉茶,再做计较吧。”
那女孩顺从的走了过来,也没有坐下,端起一杯茶来,送到嘴边,一口就喝干了。喝完以后,拿着手里的杯子想了一下,将杯子放下,然后走到麒麟的面前,慢慢又庄重的跪了下去。
麒麟将另一杯茶送到嘴边抿了抿,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女孩道:“你先站起来,有什么难处就说一说,能帮的我可以帮你。”
那女孩又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想了想,挪过一个凳子,在麒麟的对面坐了下来,低头说道:“我本名叫林婉珂,是别县之人,一年前随父母游玩至此。到此后父亲突发重病,我母女两个正在惶恐时,此间主人正好路过,他搭手将我父送到医馆,又出钱请医用药,并对我母女俩照顾有加。过了半月有余,我父不治身亡,回家报信的长随又一直不见回转,无法之下,还是他出钱将我父收殓,天气太热,依着他意,只得将我父葬在这里。我母女本来想要回去,到家后再想办法来移走棺木,可是他却不放我母女离开,直言让我母亲委身于他,并拿我要挟……。”说道这里,林婉珂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了麒麟。
麒麟叹了口气,将两人的茶杯加满茶水,又把茶杯送到她的面前。
林婉珂饮了杯中茶水,接着道:“我母亲……我母亲就跟了他,初始他对我们尚好,可是到了年底,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将我送到别处,跟着他人学习弹唱。又过一月,我听闻我母亲生了病,就多方苦苦哀求,终于见着了我的母亲,我母亲已经不会说话,只是看着我流泪,第二天,我母亲就去了……,我本想随我母亲一死了之,可是这恨我不能消,这仇我一定要报,才忍痛活了下来。年后,他将我接回,就让我在他这里做些陪唱之事,期间,他也曾透露想续我为小,我假装答应。那次陪他饮酒时,我曾杀他一回,可惜只是刺伤了他的胳膊,他由此大怒,将我痛打一顿,从此不管我的死活。我如死人般活在世上,只是因为这仇恨不消,我死不瞑目。今日见到你,从你救我的事情来看,你对我有些注意,正好他见你夸我,以为你喜欢我容貌,就让我来服侍你。王老板,我不敢奢求许多,只要你能将我这一年来的境况,写信送到我家中,我这清白的身子,今晚就随你享用了。你就算当我是猪狗,我也任你处置。”
麒麟听她说完,笑笑道:“刚才你还说我是好人,又说不愿坏我清誉,怎么现在又是这样一种说辞,你就不怕坏了我的名声了?”
林婉珂定定看着麒麟,咧嘴笑道:“我已无法可想,若我从你房里清清白白的走出去,我必死无疑。死我不怕,这仇这恨,我不想让它们随我去了。不然,我纵死也难瞑目。王老板,你是个好人,你若不帮我,我就自尽在你面前,不知这样,可能让你安心住在这里?”
麒麟笑道:“哦,你看准我是个好人,就用这个来要挟我,看来你却不是好人了。”
林婉珂惨笑道:“我天天想着报仇,已经快要疯了,莫说做个坏人,更坏的事我也做的出。若不是想着这清白身子有用,我早就把自己送出去了。今天见到你,和你说了这些话,已经让我没有回头路了,你若不要我,我便无路可走了,那就让我坏上一回吧。”说完,林婉珂咬着牙看着麒麟,灯下她的脸也有了几分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