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能想不到,咱俩只要扣一分,就被迫要离开书院,你怎么可能想不到?”
江川当然明白他话里所指,他把慈石一事归结为禁军管理不严,直指罗石好大喜功,弄虚作假,目的是想“围魏救赵”来搅乱视线,迫使栾云飞和罗石被圣上牵制,这样便能顺利在军事操练中生存下去。
符羽能那么做。
可江川不能那么做。
他想了片刻,语气十分真诚地道:“不是的,尊驾心里比我还要清楚栾总教习和罗教头是什么样的人,特别是罗教头,我们都见识过他背射的本事,他不可能为了面子授意手下的人在靶子上绑慈石,更不可能在军事操练中故意制造歪风邪气……”
“是!我是坏人,你是好人行了吗?”符羽略有不满地打断,话里藏话地道,“现如今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可有时候好人到头来也未必就会有好报。”
“尊驾说得对。”江川顺着他的话感慨道,“我还算不得什么好人,尊驾才是大好人,尊驾因为我宁可得罪总教习,这些在下都记在心里了,只是尊驾这好人做得确实没得到什么好报,落得跟我一样积分清空从头再来,失之毫厘就要离开书院的下场,是我对不住你。”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一处活泉边,此处是供学子们结束军事操练后清洗的地方,江川心细如发,赶紧快走过了几步,拿起泉边的水瓢舀了一瓢水,等着边上候着。
符羽走过去,伸出双手,就着符羽瓢中流下来的细水,搓了搓双手,接起一捧水泼在了脸上,接过江川递过来的晾在旁边的净帕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蓦地抬头看了看江川,他待人总是这般细心,想得周全。
“怎么啦?是我说的哪里不对么?”江川问道。
符羽挑挑眉,看着他仔细地洗手净面:“你说的都对,可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讨厌那两人!”
江川擦干净了脸,又将帕子洗干净了晾上,这才回头问道:“怎么讨厌了?你是在说笑?”
“我说的是实话。”符羽认真道,“栾云飞目中无人,圣上叫他来尚方书院做教头,无非是看中他们的执教能力,他来了这里却搞官场那一套,非要踢几个学子出尚方书院来彰显自己的办事能力,你说,圣上叫他来书院,是为了让他来剔人的吗?”
江川望瞭望他,没有说话。
符羽接着道:“还有罗石这个人,他十分自以为是,我当然知道他在禁军的教头之中,执教能力是十分了得的,我也知道他带出来的兵,都是王牌之师;可此地非彼地,尚方书院不是禁军军中,他执教禁军十分了得,可不代表他执教尚方书院也会了不起,他不能把禁军的优越感带到尚方书院来,你可别说你看不出来他瞧不起书院的学子?”
江川沉默在那里。
符羽接着道:“还有,他那人脑子转不过弯,动辄就是我大瑨以武立国,以武立国怎么了?以武立国就不要文治之臣了?我朝圣上盼贤臣如久旱盼望甘霖。贤王爷这么兴师动众建立尚方书院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贤臣、能臣、治世之臣嘛,连朝廷的心思都不去揣摩,光想着怎么整治咱们,千辛万苦从各州选出来的少年英才,一言不合就要剔出去?”
江川望着他道:“尊驾所言,确实如此。可也不能全怪他,是我离他的标准差得太远……”
“那便是我不对喽?”符羽打断道,“是我连累你,非要拉你去观星楼。”
江川终于明白了说这番话的原因了,望着他好久,才答道:“不关你的事,我若不想去,你也不能绑架我去,是我自己乐意跟你同行。若真仔细追究起来,倒是我连累了你,你是因为我才被取消了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