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元十一年四月初七,帝大行四日。
鸣镝之声自北宫城门而起,划破天际坠入云端。
楼明傲立身于宫道钟鼓楼上,仰目观望北城门外的烽火,长风当衣,裙裾飞扬。
夏相与江陵侯终于联手逼宫,十万京都西营大军顿时兵分三路,一路围困诸王府,一路驻守在城外把持京城之势,另一路据守皇宫,令宫中之人出入不得。她与司徒远亦失去了一切联系。
阿九仍在熟睡,她尚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那些人在宫外逼她的父亲封王称帝。
“母亲。”云榻上小允翻身而起,定定望着走入内间的楼明傲,“为何这般吵?父亲因何还不接我们出宫。”
楼明傲不语,只揽了小允于怀中。皇宫内侍皆已乱成一片,众人惊恐中奔走,四大宫门概紧紧相闭以抵御谋篡之军。
“主子,我来了。”杨回推门而入,正欲做禀。
楼明傲忙为小允和阿九换上宫侍的常衣,自己亦披上宫服,拂开帏帘间扶着床柱下地。杨回挑帘而入,一身太监内侍的宫衣尤为滑稽,若非他以此装扮恐不能于此乱时轻易混入。
“一路走来都是什么情形。”疾步走至窗下,一手推开长窗,冷风扑面而来顿时清醒几分。
“回主子。”杨归微一抱拳,“夏相以兵部虎符把控了京西大营,东大营眼下听命于彦大将军,与宫中诸护卫队把守宫城大门,如今进出怕是都不易。主上要我无论如何护卫主子和少主们出宫。”
“他可有传话于我?!”
“有。主上言,宫中必生乱,若是不得出宫,绝不可硬碰硬。”
回首间掠到杨回眼中的那丝慌乱,不由得沉下心绪,目光穿过九尺长廊:“他那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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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驾崩的当夜,就有西营重兵团团围困了豫园和东郊山庄。主上虽不发一言,但我等看得出情况并不乐观。”
“皇帝大行四日,为何还不见遗旨传诏?!”她已等了四日,终是不见皇位归属尘埃落定,反倒是宫内外的局势诡谲危急,手心攥出冷汗,猛然回身,“还是说…传位诏书已落入他人之手。那长生…长生会不会有危险?!”忽而又念及,夏相必不会牵害长生,想是她心中太过惊乱,竟忘了血浓亲情的道理,定定点头,猛然阖眼,任心中万千情绪兜转而过,只下定决心要脱离这一切纷争。猛行至镜前自做梳洗一番,绾发成髻,淡淡道:“相公说的是,出宫为要,时已紧迫,万不得再做耽搁。”
软轿一路沿着西殿中道行进,夜色下更显嘈杂骚动,人声浩浩中依然掩不住城门前方撼山动地的号角声。阿九因这动静惊醒,往日里惊动而醒后多会哭闹上一番,只今日一头扎进母亲怀中久久不作声。
小允抬头看着我:“母亲,我们真的能出去吗?那些人…不会为难我们吗?”
阿九闻此,亦仰目而视,眉头皱得紧紧的:“为什么,为什么要为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