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然辛行处也是一个刺史。但大唐十道三百六十州,这旦”个刺史的地位当然也都各不相同。从辛行处被配到这种时不时就有山獠作乱的辰州上看,就知道他在朝堂上并没有多少背景,就算是在关内、河南两道当一任县令恐怕也比这个辰州刺史强得多。
辛行处心里也知道要想调离这个鬼地方,指望他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而这次滕王李元婴黜涉江南道却是一个契机,如果他能得到滕王的荐举,那要离开辰州就容易得多了。不过由于紧邻的巫州叛乱网网平定,他也就绝了心里的妄念,没想到滕王李元婴还真就到他的辰州来了,欣喜若狂的同时也是紧张不已,辰州的那些五溪蛮亦不是善茬。要是滕王殿下在辰州有个好歹,那麻烦可就大了。
“卑官辰州刺史辛行处见过江南道黜涉大使,滕王殿下!”一边走着一边心里琢磨着滕王此行的利弊,辛行处很快就见到了久闻其名的滕王李元婴。
“辛使君有礼!”李元婴抬手笑道。“离京前某就听说了巫州五溪蛮叛乱,原以为辰州也会受到一点影响,没想到某这一路上沿流水行来。却是处处升平,辛使君果真良吏也!”自从进入辰州境内后,薛仁贵和他手下的那些滕王府亲事们也都个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过迎接他们的却是沿途那宁静秀丽的青山绿水。
然而听了李元婴的褒奖,辛行处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而是摇头苦笑道:“滕王殿下有所不知。从朗州一路到卑官这玩陵县来,沉水两岸并无五溪蛮聚居,辰州的五溪蛮主要集中在南部的麻阳、辰溪、涂浦、卢溪四县,特别是结寨于坡山的麻阳峒酋长田焕璋,自从巫州的舒氏山獠叛乱后,便与其遥相呼应,若非齐善行都督很快就平定了舒氏的叛乱,将麻阳峒的田氏山獠震慑住,恐怕辰州现在也有刀兵之祸了!”
“辛使君是说那个麻阳峒酋长田焕樟也不怎么安分吗?”阎立本顿时眉头皱起,如果辰州的五卑蛮也有反叛之心的话,若是被他们听说滕王殿下到了辰州,未必不会对滕王殿下有所凯觎。
虽然辛行处也知道滕王殿下刚刚才抵达辰州就跟他诉苦,肯定不会给滕王殿下留下什么好印象,但还是说道:“五溪蛮彭、舒、向、冉、田五姓中,田氏向来是最不安分的。六朝以来,犯上作乱的田头拟、田思飘、田豆渠等皆为田氏蛮酋。虽然如今大唐兵威远慑,诸蛮渐附,不过麻阳峒酋长田焕璋也并非是真心服气,只是他还算是识时务,不敢像巫州的舒氏一样公然反叛。”
即使田焕璋在坡山的獠寨距离麻阳县城还有些距离,但辛行处也不敢让李元婴冒险到麻阳去。不过李元婴毕竟是江南道黜涉大使,如果辛行处直接说滕王殿下不能去麻阳县的话,说不定李元婴等人还会以为他在麻阳县有什么不法的勾当,所以也就只好阐明厉害,希望以此来阻止李元婴等人去麻阳县。至于另外那三个县,比起麻阳县来说危险性就小得多了,当然,如果他们也不打算去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也不枉辛行处的一番苦心,在阎立本、张天水、薛仁贵、李义府等人的一并劝说下,明摆着危险的事情李元婴自然不会干,也就放弃了去麻阳等其他四县的想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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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辰州的南部四县是没打算去了,不过州治所在的浇陵县并没有什么危险,自然是要走访一遍的。
翌日一大早,李元婴正准备要出城,但是阎立本在昨晚想了一个晚上后还是觉得不大徽,迟疑道:“殿下,依立本看这次就由立本代劳好了,毕竟立本也是江南道黜涉副使!”
看着阎立本殷切的目光,李元婴也知道阎立本是为了抽着想,当然。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阎立本也脱不了干系,而且因为五溪蛮的缘故李元婴刚刚到辰州来的热情也早就被浇灭的一干二净了,于是也就同意了阎立本的请求,并让薛仁贵随行保护阎立本。
薛仁贵心想滕王殿下在沉陵县城里面,又有众滕王府亲事的保护,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和阎立本一起辞别李元婴,纵马出城而去。
见李元婴怔怔地看着阎立本和薛仁贵离去的方向,李义府谄媚道:“殿下,要不义府陪您在城内的坊里间走走?”
李元婴低头看了李义府一眼,颌道:“也罢,既然王师他们去了城外,那我们就在城内走走看看吧!”
辛行处在刚才阎立本代滕王殿下出城后,心也就彻底地放进了肚子里。虽然沉陵距离麻阳峒那些山獠的寨子还远着呢,但是也不甚保险。不过滕王殿下留在城中那就不一样了,除非是田焕璋打算兵寇沉陵县城。否则滕王殿下绝不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且就算田焕璋想学巫州舒氏那样公然反叛,如今的流陵县城里可还多了三百多名精锐的滕王府亲事,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攻破的。
听李元婴说他打算在城中走走看看,辛行处也就不准备再跟在李元婴身边碍眼了,他对自己治下的浇陵县城还是自信得很,心里美滋滋地想到,只要滕王殿下能够满意,待滕王殿下回京后,他离开这鬼地方的日子也就为期不远了。至于其他州吏看到他们的使君都告辞而去,当然也不敢再跟在滕王殿下的身后。
经历过在岳州、朗州两地被那些地方官吏时刻包围着的李元婴看到辛行处等辰州官吏很自觉地都退回州衙去了,心里也有些意川”对辛行处更是印象大好。不过既然如此李元婴也就回去换成了一身庶人的衣装。与李义府、郝处俊一起,带上宁飞和宋孝杰就离开了刺史衙门。张天水心思滕王殿下只是在沉陵县城里活动,这回也就没有再出言阻止。只是叮嘱宁飞和宋孝杰两人要保护好滕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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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身着微服的缘故,所以李元婴一行人并没有到各个坊里去,而是去了辰州的州市。不过由于昨日大张旗鼓地进城来,而且李元婴也不是那种被人一看就忘的相貌,所以即便身着微服,却也还是被不少昨天看热闹的百姓给认出身份来,差点把看到李元婴到他们州市来后而远远地跟着的辰州市令给吓了个半死。
不过这样也好,李元婴也就没有顾忌地跟他们交谈起来,上到州县官吏,下到柴米油盐,远到关于龙犬盘瓠的传说,近到刚刚平定的巫州山獠叛乱,不知不觉中,时间也就渐渐地到了中午。这年头,别说李唐皇室,就算是普通的州县官吏里。恐怕也没有哪个能像李元婴这般毫不在意地跟这些布衣庶人谈笑风生。
看到这一场景,李义府不禁想起当年未入仕前客居永泰的时候,那些州县官吏对他的颐指气使;初入御史台,昔日的御史大夫韦挺得”心寒门出身后,更是处处对他透露着厌恶。里也是感慨”门
通过与这些百姓的交谈,李元婴也看得出来,他们对辛行处等辰州官吏大体上还是比较满意的。和他们告辞后,李元婴指了指前面一斤小酒旗迎风飘展的酒肆笑道:“郝卿、李卿,今天某当东道主,辰州山清水秀,想必其琼浆也别有一番风味吧!”
“敢不从命!”郝处俊和李义府在李元婴旁边干巴巴地站了一个早上。不饿也累了,当然也就欣然应下。
可就在围在李元婴旁边的百姓渐渐散去后,李元婴耳朵突然听到一个异常熟悉的破空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作为箭术大家的李元婴哪还能判断不出那是什么声音,条件反射般地就扑倒在地上顺势打了一个滚,只听“叮”的一声,箭矢打在李元婴旁边的青石板上。
看着这支在自己边上蹦了几蹦的羽箭,李元婴稍松了一口气,心里更是勃然大怒,又是弓箭,又是刺杀!但是暗处的杀手可不会给李元婴任何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有两支羽箭从两个相反的方向呼啸而来,李元婴再想躲避已是不及。
不过就在这千钧一的时刻。李元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被重重地压了一下,随即“噗噗”两声清晰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宁飞”看到两支羽箭深深的插进了宁飞的背后,宋孝杰顿时目眦尽裂,惨然叫了一声,立刻就朝宁飞跑了过去。不过这一动也正好阴差阳错地保住了他的性命,一个蒙面黑衣的刺客手握一把明晃晃的横刀突然从宋孝杰刚刚站着的位置上落了下来,顺势一切,可惜却切了个空。
感觉到脑后生风,宋孝杰立马就回过身来与这个蒙面刺客缠斗在一起。可惜因为微服出门,身上并没有携荐兵器,所以虽然武艺在这个蒙面刺客之上,但还是渐渐地落了下风。不过宋孝杰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把这个蒙面刺客缠住,不让他接近滕王殿下。
而正要散去的那些百姓们更是膛目结舌,刚才和蔼可亲地跟他们说了一个早晨话的滕王殿下竟然在他们辰州遭到了行刺。这么好的大王上哪里找去!只听有人高呼一声。周围的百姓们立刻就自地组成*人墙,用自己的身体把李元婴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
隐藏在暗处的那几个弓箭手见事已不可为,而远处的辰州市令也带着手下的皂隶向这里赶了过来,立刻就出一声长啸,紧接着沿街屋顶的瓦砾突然掉下来几块,几个黑影一闪而过,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听到长啸声,那个被宋孝杰缠住的蒙面刺客也越地焦急起来,而辰州市令以及他手下那些皂隶出的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更是让这个杀手时不时就回头乱看,结果一个不留神,就被气势愈盛的宋孝杰给空手夺了白刃。
心知再不逃就走不了的那个蒙面刺客也就不再管宋孝杰的纠缠,转身就走,不过一心要为宁飞报仇的宋孝杰岂会放过这斤小机会,猛地一刀就把这个蒙面刺客的右臂给砍了下来。可惜辰州市令领着的那些皂隶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岂是这种在刀口上舔血之人的对手,即便是这个蒙面刺客已经断了一臂。三两脚冲出这些皂隶的包围,那蒙面刺客回望一眼,忍着疼蹭蹭两下,凭着单手又攀上了沿街的房顶上,片刻后也消失在众人的眼界里。
“殿下,您没事吧!”脸色惨白的辰州市令在那蒙面刺客离弃后。立刻就挤开保护着李元婴的人群带着哭腔喊道。
而惊魂未定的李义府顿时就浑身酸软地靠在墙边喘着粗气,宋孝杰连忙丢了手中的障刀,将还趴在李元婴身上的宁飞揽了起来,一边喊着宁飞的名字一边狠狠地摇晃着他。郝处俊也将李元婴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看到李元婴并没有受伤后。心里紧绷着的弦也松了许多,抬头环望四周,那些刺客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咬牙切齿地说道:“辰州市令。派人将沿街商户检查一遍,确保再没有弓箭手隐藏在暗处!”
李元婴看着宁飞背上那触目惊心的两支羽箭,眼睛一寒,如果不是宁飞舍身相救,这两支羽箭恐怕就是插在他的后背上了,连忙让郝处俊快去请金疮医为宁飞治伤,然后向周围的百姓行了一个罗圈揖,感激地说道:“众位乡亲今日舍身相救元婴。此恩元婴永世不忘!”
这些百姓自然是连道不敢,看到州县两衙的皂隶渐渐赶到,也就四散离去,顺便自着在自己家周围找寻刺客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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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州刺史衙门,心情大好的辛行处便拉着留在刺史衙门的张天水对弈。张夭水是滕王府司马,一心想着调离辰州的辛行处当然也想和他套套近乎。正弈到精彩处,突然浇陵县尉却跌跌撞撞地从门口跑了进来。惊慌失措地叫道:“使君,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辛行处顿时就怒不可遏,他这两天好不容易才给滕王殿下留下了一个好印象,没想到这个小县尉却在张天水的面前拆他的台,重重地将手中的棋子扔进棋壶中,冷声叱道:“惊慌什么!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堂堂一个沉陵县尉大惊小怪的,难道是麻阳峒的田焕璋兵寇浇陵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