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领了我和灵琚到二楼的客房休息,顺便给我们俩下了碗捞面条。伴着蒜泥,我吃了整整三碗鸡蛋面,才终于舍得放下碗筷伸了个大懒腰。灵琚也好不到哪儿去,小小的人儿却吃了一大碗面条,现在正摸着浑圆的肚皮坐在那傻呵呵地笑。
饿了这么久才吃上饱饭,不一次吃个够怎么对得起这喷香的鸡蛋卤子。
下午,灵琚搂着野鸟趴在床上睡了个午觉,我趁此间隙下楼想去和邓老爷交谈,好找出那孕妇的问题,这样避免盲目化梦而带来危险。
谁知道,邓老爷居然不在家,只有那中年妇女在院子里面扫洒,见了我就停下了手中扫帚,端了一个针线笸箩坐在角落里纳起鞋底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索性搬了个板凳坐在那中年妇女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起天来。
从她的口中,我渐渐得知了这些人物的关系和发生在这间老宅里的怪事。我一边默默听着,一边把手缩进灰布长袍里,习惯性地摩挲着青玉笛。
原来,邓家在方圆几十里地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依靠着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在这偏僻的小村里也算得上是个大户。邓家一直都是单传,家丁并不旺盛。邓老爷也只有一个儿子,名叫邓七。邓七娶了隔壁村的姑娘岁菡,不出一年的时间,岁菡便怀上了身孕,也就是我今天见到的那个年轻孕妇。
可奇怪的是,岁菡怀上孩子之后,就变得不爱说话,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面自言自语,也常常连着几日不吃不喝。十月怀胎,眼看就到了时间,可是岁菡肚子里的娃娃却始终都没有动静。邓老爷找遍了附近的医生都没有人能够瞧出个所以然来,要么是建议去找个高人来做做法事,要么就是建议去县城找个高明的大夫做个手术把娃娃取出来。
邓老爷这个人比较老派,古董封建,不相信现代科学医术,不但没有让岁菡去大医院做剖腹,反而从各处找来了各种道士和尚,做法事、念咒文……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可岁菡的肚子仍旧是没有一丝动静。
就这样,邓老爷一直在不停地到处寻找高人,直到今天的我找上门来。
听中年妇女这么一说,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我总感觉这个妇人对我隐瞒了什么事,好像是故意隔过去不想告诉我。
“对了,宅子里现在只有邓老爷和岁菡吗?其他人呢?”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那个妇人。
那妇人面露难色:“实不相瞒,自从岁菡肚子里的孩子生不出来之后,邓七少爷在外面单独成了家,养了个小狐狸精,已经好几个月不着家了!”
“哦?”我敏感地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
妇人从针线笸箩里挑出碎布头,然后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对我说:“至于其他人……说来也怪,自从岁菡怀了身孕,宅子里的人就一个个不见了。”
“不见了?”
妇人点点头:“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宅子里本来还有好几个手脚伶俐的下人,还有老爷夫人,可是就打岁菡怀孕,人一个个都接连不见了。先是老爷夫人,然后是看门的……邓老爷先前还会去派人找一找,到后来,老爷都懒得找了,对外就说工人是怕岁菡怀了妖物,纷纷辞了工回老家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是啊……根本不是那样的!”那妇人将顶针取下来丢在笸箩里,然后在自己的围裙上面擦了擦手,随后把自己的袖子撸起来递给我看,只见她右手手臂上有一枚清晰的牙印,那牙印尖锐细密,像是出自某种野物之口。
“这是……?”我疑惑地看了看那妇人。
“这是我在有一天去给岁菡送饭的时候,进屋之后,我看岁菡侧卧在床榻上蒙着被子,叫也不应,我怕是要生产,便赶紧去掀被子。可谁知道,我刚一伸手,手臂就一阵剧痛,抽回来一看,就是这般模样了。”那妇人那衣服放下来收回了手,“所以我觉得……之前失踪的那些人,肯定是被什么妖怪给活活吃了!”
我想起之前在岁菡肚子上看到的那只狐狸,心里有了数。
我看,我还是先处理一下这怪异的宅子比较好,不然到了夜里阴气极重,就算化梦顺利捉了那只狐妖,也怕有其他的鬼煞再冲撞。
我在那妇人的帮助下,先是把围墙上面爬满的藤蔓给尽数砍下,然后又将院里的芭蕉连根拔起,将这些植物放到板车上尽数拉到了后山一把火给燃了。回去之后,我看天色还早,就想着去集市上转一圈,买一些我晚上需要的东西。灵琚一听要赶集,便也吵着要跟来。我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她一起出了门。
我俩沿着妇人给我们指的路,一路向西,往集市方向走去。
“师父,姐姐肚子里是有妖怪吗?”灵琚刚一迈出邓家大门,就迫不及待地问我,看来应是憋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独处了才敢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