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雁南归的坚持下,我们最终还是选择在明天一早出发。雁南归毕竟是个半妖,身上的伤口恢复得很快,傍晚时候已经能自行下地走路了。嬴萱带了灵琚和文溪和尚一起去后山采药,说是要备上足够的药物,避免在卫辉出现什么意外。于是,现在只留了我一个人守在雁南归身边。
雁南归在床上坐着闭目休息,我闲来无事,就趁此间隙坐在房间里研究起师父曾经教给我的符篆。朱砂黄纸,原始天符,桌上的油灯恍惚闪烁,将我侧脸的阴影打在墙壁上。外面已经听不到了远处的唱经声,我重重地打了个哈欠,复杂的符号和笔迹让我头昏脑涨,没多久,我就趴在桌案上唉声叹气了。
“很困难么?”一直坐在床头的雁南归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让安静的房间忽然有了生气。
雁南归平日里话很少,这次竟主动和我讲话,我便急忙直起身子笑了笑回答道:“还好……就是以前不用心,很多东西那时候没有听师父讲到,结果现在就捉襟见肘了。”
雁南归曲起一条腿,用胳膊撑在膝盖上微微转头看向我:“感觉到困难,才说明在走上坡路。”
我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就继续低头研究了起来。是的,我首先必须要熟练掌握五行符咒,现在我连最基础的火铃符都无法随意驱动使用,那后面的捉神符、五狱符、锁龙符和撼山符,可想而知该有多困难了。可是眼下也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变得强大,在往后遇到更多危险的时候,我才能及时挺身而出,而不是仅仅指望嬴萱和雁南归。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突然感觉到雁南归刚才的话中似乎包含了一段不平凡的经历,于是我放下了手中的黄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雁南归抬眼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沧桑,这种感觉和我的师父十分相像,都是一样年轻的躯体,却有一种历经人世沧桑的灵魂。
“想知道?”雁南归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身上的铠甲和绷带让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战士的光辉。
我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雁南归坐起了身子二话没说就站了起来,他背过了身子,默默地解开了胸口的盘扣,脱下了那身尽是伤痕的铠甲。黑色紧身衣褪去,雁南归露出了他那坚实的后背和双肩,那令人生畏的身体线条轮廓和难以置信的高密度肌肉,无一不代表着一种独有的神威和气势。
精瘦的身体上没有一丝不该有的东西来占用他有限的体格,仿佛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部位都是百分百为战斗准备的,不仅仅是肌肉质量让人震惊,他身上那密密麻麻的伤疤更是让人触目惊心。新伤旧痕没有规律地叠加在一起,每一条疤痕都是这名战士荣光的勋章。
这些伤痕有深有浅,有短有长,刀伤剑伤根本数不清。正是因为这些伤痕逼迫着雁南归的脚步,才驱使他不停地蜕变,由一名任人欺辱的幼童,转变为今日让人闻风丧胆的朱雀勇士。
“其实作为半妖,还有一点是与人类不同的……”雁南归转过身来,身前也一样是长长短短的伤痕,他伸出手对我说道,“半妖所感受到的疼痛,是比人类要多一倍的。”
我震惊了……那也就是说,雁南归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忍受了常人两倍的痛感?就连昨日他被无数的蛊虫所啃咬,那种密集的疼痛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可是他却……我顿时对我面前的这名战士产生了敬仰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