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过后,向雨花温了一壶酒招待我们,然后就转身回到吊脚楼底层陪伴那两名小孩了。向家主人手里持一杆水烟愁眉不展地在吞云吐雾,我们五个人围坐在桌子前,谁也不说话,率先打破这尴尬的平静。
向家主人深吸一口气,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尔后张开了他那张爬满沧桑的双唇,缓缓地说道:“其实……我们芙蓉镇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诅咒。”
面对神秘的湘西向家,我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他,可是又怕自己太过主动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戒心,于是放缓了语气追问道:“诅咒?”
向家主人点点头,眼神飘向了寨子深处:“二十年前,寨子里突然河水断流,久无降雨,各种草木都纷纷枯萎,这在多雨湿润的湘西是十分罕见的旱情。那个时候,整个芙蓉镇都陷入了危机,民不聊生。不过更奇怪的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寨子里怀孕的孕妇都毫无例外地诞下了双胞胎,而且都是双胞胎姐妹。因此,我们寨子就将这厄运叫做双生花诅咒。”
“双生花诅咒?”我不禁联想到了向雨花之前与村民对峙时候说出的话,以及她提到过的,自己的姐姐。
向老汉点点头:“就在旱情最为严重、芙蓉镇人口骤减的时候,镇子里来了一位黑衣的法师,他对村子进行占卜之后告诉我们,导致芙蓉镇被诅咒的原因,竟是河神法力衰减而造成的。而寨子里接连诞生下双生花,正是河神对村民的暗示。那黑衣法师对我们说,只要将双胞胎姐妹作为祭品供奉在河边的飞水寨楼里,入夜之后河神便会显灵,到了第二天早上,寨楼里就只剩下姐妹其中的一个,另一个就是被河神选择,作为贡品被河神吃下,以维持法力。”
我听后瞬间明白了那些村民们所说的“供奉”“祭品”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老汉继续说道:“刚开始我们不相信,因为谁也不想让自己家的孩子去冒这个风险。但是那黑衣法师对我们说,只要给河神供奉过双生花,那么这家的诅咒就会消失,下一胎就一定会出现男童,而且旱情也能得到缓解。于是,当时的镇长主动交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果然,在第二日早晨,寨楼里就剩下了一个姐姐,妹妹已经不知去向,问那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事情却和黑衣法师说的一样,从那天起,河水就有了新的水流,天上也降起了大雨。而镇长媳妇怀胎十月,果真生下来了一个胖小子。
“黑衣法师的话得到了印证,但是他又说,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对河神进行供奉,也就是一个双生花只能保证一年河水不再断流。于是寨子里的村民为了保护芙蓉镇的平安,就商议按照姓氏顺序轮流上缴贡品,家里只要有双生花孩子的就都逃不过供奉,向雨花的姐姐就是在十年前的时候轮到当做贡品被河神吃掉的。”
这时,吊脚楼底层的向雨花已经走到了我们的身后,听到父亲这么说,于是低头落泪:“在寨楼那晚,是姐姐为了救我,主动替我挡下的……我被姐姐藏在了寨楼里的一个木柜之中,河神来的时候没有找到我,于是只好带走了姐姐……”
先不说这残忍的破解诅咒的方法有多么的诡异,光是向家主人话中的那名黑衣法师就疑点重重。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所谓河神供奉这件事,会不会是黑衣法师在幕后捣鬼。
嬴萱突然想起了楼下的那两名小丫头,于是一拍大腿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哎不对啊,不是说了,只要供奉过双生花,下一胎就可以生男孩子了么?那为什么楼下的那两个……”
向老汉摇摇头叹了口气:“是男孩没错,只不过多了个妹妹。”
我们全部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难道说……楼下的那两名双胞胎并不是双生花,而是……龙凤胎??
小孩子的性别本来就不容易区分,再加上那两个小孩子都是灰头土脸的短发模样,我们先入为主地将他们当成姐妹也是情有可原。原来那晚捣鬼的并不是什么鬼怪,而是这两名淘气的兄妹。
向老汉愁眉不展:“他们的确是一对儿龙凤胎,大的是哥哥,叫向云来,小的是妹妹,叫向云旗。那个黑衣法师没说过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也不知道龙凤胎是否满足供奉的条件,关键是,孩子娘也因生产他们兄妹俩难产而死,我当时看着这两个孩子愁得寝食难安,保险起见,我只好先把他们藏在了吊脚楼底层,平日里嘱咐他们不要露面,能躲多久就躲多久。这不,又到了供奉的季节,可是全村却找不出双生花,寨子里的人才会像方才那样挨家挨户地搜,恐怕我也瞒不了多久。”
“你怎么看?”一旁的文溪和尚听了向家主人的话,转身问我。
我知道文溪和尚在意什么,那名向老汉所说的黑衣法师,很有可能与血苋记忆中将子溪交予大型吊脚楼王座上的那名黑衣男子有所关联,至于那唬人的河神和寨子里的双生花诅咒,都很有可能与鬼豹族抢夺天神之力的阴谋有关。
我对文溪和尚点点头,就转身对着向老汉说道:“你放心,云旗和云来的事情,我们是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你们为什么没有怀疑过,那黑衣法师有可能是在欺骗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