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宣师兄道:‘师弟炼丹之术可有精进?为何你长阳殿所需药材日趋增大,而丹灵阁内的丹药却无半点增多?我听源光师侄说道,你曾私自挪用丹草阁的灵草为自己炼丹,亦有镌光石为证,不知师弟你可否认罪?’”清茂道人转述完清宣道人的话,一脸戏谑地看着清灵。他在观中地位甚低,修为、经藏皆无成就,是以投靠在清宣道人处,每在灵监院出审动刑时便自荐而出,这般才能满足他内心的欲念。
清灵道人丝毫没有在意清茂道人的语气,对方只不过是清宣道人手中一枚棋子罢了,可方才透露的讯息着实不少。镌光石是产自南崂洲的玄星山,能将过去之事记录成像,镌刻在石中。只因玄星山石质奇特,镌光石难以开采,是故其价值奇高,不啻于一件天材地宝。那源光能用镌光石记录,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怕当初进殿之时便已备好。
“哼,清元。”清灵道人心里自然清楚,能命源光做下此事的人,定然只会是他的师尊、自己的好师兄清元道人。“我倒还真是四面皆敌啊。”清灵又是心中自嘲一笑。
“不错,我的确用丹草阁储藏的草药炼制丹药,那便如何?我长阳殿下设丹经、丹鼎、丹草、丹灵四阁,我堂堂一长阳殿殿主无权取材炼丹吗?”清灵倒是说出清茂道人想听到的话,可是其口气之狂妄,倒让他平日一直给人的印象不相符。
清茂道人也知挪用灵草是司空见惯之事,也算是长阳殿不成文的约定,历任丹草阁阁主皆有此为,更遑论长阳殿殿主了。此事可大可小,只不过是清宣师兄用来出面的由头。他既以为自己深明师兄暗意,此时又哪肯有半分懈怠?只要逼得清灵道人俯首认罪,那灵监院的副主之位,自己还不是手到擒来?
念及于此,清茂道人清清嗓子道:“有权无权,还请清灵师弟随我去灵监院走一趟。是非公正,自有长老们评判。”此言一出,随清茂道人而来的诸位弟子俱是剑锋指向清灵。其举何意,不言而喻。
余下围观的弟子神色一变,不由议论开来。灵监院成立数千年间,还从未听说传拘六大殿主的传闻。此番为了争夺长阳殿殿主之位,居然要开此先例么?
清灵道人冷笑一声,心中却是颇为神伤。他岂能不知灵监院的长老们俱是清宣的人?到了灵监院,只怕是先封了自己的修为,而后炼魂抽魄各类酷刑加身,还怕治不了自己的罪?他事先曾料到废除源光道人定然会招致非议,继而给了一直是他为肉中刺、眼中钉的师兄们一个借口。只是没想到,他们为了废除自己的长阳殿殿主之位,居然会使出这种卑劣手段,全无半点数百年的师门情谊。
“看来是自己先前太过仁慈,给人以懦弱可欺之感。”清灵道人心中暗暗道。只是他被清茂所言心神激荡,癫狂之意涌向心头,不由脱口而出,道:“那便随你去,又有何妨?”
清茂道人见状,心中暗喜道:“成了,果如清宣师兄所言。”他深怕清灵道人中途转变念头,连忙向周遭挥挥手,立即便有诸多弟子涌向前来。其中一人上前对清灵道人躬身道:“门规所致,望师叔见谅。”说着便要将玄铁链套在清灵道人身上。
清灵道人眉头一皱,也不理睬那人,双眼直勾勾盯向清茂道人,道:“且慢!不知师兄是依哪条门规所言,锁链可加诸吾身?”清茂道人被他盯得心中发毛,讪讪笑道:“长老们是怕师弟畏罪潜逃,故此讨来这副寒泪锁魂链。既然师弟不喜,那便不套罢了。”
清灵道人冷笑道:“有罪无罪,可不是师兄说了算。再者我堂堂长阳殿殿主,还不至于与小辈为难。”说完,瞥了那弟子一眼。那人本就是个溜须拍马之辈,此番听闻能拘了长阳殿殿主,便主动要求由他锁上铁链。此时被清灵道人一盯,心中的奉谀之意登时消散全无,后背冷汗如股流下,一时竟脱了力,跌坐在地上。
清茂道人似乎没看到这一幕,含笑对清灵道人道:“师弟随我来吧。”说完又转身对周围弟子道:“跟紧上来,莫要让歹人近了清灵师弟的身。”清灵道人见状,知他仍不放心自己,也不出声反驳,反而开口道:“你这人,果真无趣的紧。我若是清宣师兄,定然也不会重用你。”清茂道人好似不闻,已然含笑转身,在前领路。
清灵道人见状,心中却不由对清茂道人生了警惕之心。自己原以为此人只是谄媚阿谀之辈,没想到居然也能这般隐忍,倒也是个厉害人物,日后自己须得多加小心才是。
正当清灵欲随清茂道人前往灵监院,忽听得大殿内传来一阵急呼:“清灵前辈,去不得,他们心存歹意,定然不会放过你的!”清灵、清茂俱是一愣,纷纷转身想看一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清茂道人更是不解:双方虽然不数一派,终归同列于三元门下,倒也无人当真撕破脸面。此时却有一个人公然将双方不和之事说破,难道当真不怕清宣一脉?还是此人只是一个愣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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