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时他递过来的酒,她不禁汗意涔涔。
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刚想走出去,又停顿了下,心中还有疑问。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虽然刚刚她在里面把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毕竟相处这么久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对她父亲的敬重她是看在眼里的,贪慕沈家的财产,侵犯他的女儿,这都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许清禾又从桌子上抽出一根崭新的烟,却并未点燃,只是放在鼻尖轻嗅。
“为什么啊……”他嘴角上扬,“想娶你啊。”
这话让沈时宜气结,正准备走,但看着他这与白天截然不同的阴冷气场,想着别人对他和老沈复制粘贴的言论。
忽然——
她想通了什么。
她看着他,嗤笑一声,目光讽刺:“娶我?
还是娶资助者的女儿?”
她早该想到的,身世、资助、创业,就连儒雅的气场,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仿照着沈彦禹而来的。
下一步估计就是娶资助者的女儿了。
许清禾按打火机的手一顿,慢慢放了下来,神色难辨,并不回答。
见状,沈时宜笑更加嘲讽,“你想成为我爸,简直做梦!”
在她离开之际,许清禾终于悠悠开口:
“软软,你生活得太好了,一直被保护在象牙塔里,所以你根本看不到我们的挣扎……”
—
那晚的事一直是她的隐秘,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毕竟差点被失身这事简直可以排在她人生丑事的榜首地位。
她沈时宜从来都是顺风顺水,没受过一点委屈的主,不说诡计,恐怕她就是被裙摆歪了下脚,都会前仆后继有人来扶她。
而整件事最让她无法接受的,就是有这个想法的居然是她以前一直当做亲哥哥的人。
他有着截然不同的两面,沈时宜一直忘不掉那晚他眼里的偏执阴冷,每每想起都让人胆寒不已。
甚至那晚仅仅是他的一念之间,她的人生可能就会完全不同。
山间的夜晚安静,气温骤降,树影森森。
看着许清禾仔细擦着枪口的动作,沈时宜有些想笑,要不是她见过面具下的另一幕,她恐怕真的会被此时精心伪装的样子给骗过去。
她就不明白了,这大学四年期间她基本没与他见过,为什么最近他会频频出现在她面前。
而且还敢出现在她面前,谁给他的勇气。
苏泽希站在她身边,看着许清禾又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爸出门从来不戴帕子。”
沈时宜没理会许清禾开头那番故弄玄虚的话,自顾自说起来。
看穿他的真面目后,她知道要怎么说才能直击他的痛点,撕开他虚伪的假面具。
“不,或者说他根本不会去玩什么真人CS。”
“对了,他也从未使用过什么卑劣手段,更没有狗皮膏药属性,明知对方讨厌,还要一个劲往前凑。”
“……”
果然,沈时宜的话,逐渐让许清禾原本淡定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模仿不到位,许总记得多学学。”
这最后一句话,成功让许清禾破功,他眼中的温润渐渐被偏执取代。
那晚上的记忆重新浮上脑海,她下意识往身边的男人处靠了靠。
苏泽希察觉到了她这个举动,稍稍往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
看着他俩的动作,许清禾倏然一笑,“软软,你说错了,在不能娶你之后,我即使模仿的再像也没用了。”
靠!沈时宜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他绝对是故意的,而且是当着苏泽希的面。
这人真的心理有问题!有病看病好嘛!
“你还记得酒吧那晚……”许清禾的话又传了来,沈时宜心里一咯噔。
还没等她阻止,“砰”的一声枪声响起。
定眼一看,是苏泽希双手举枪,表情严肃,嘴角紧抿,修长的手指紧紧扣住扳机不动。
许清禾身上的感应器警报声响起,在寂静的山岭间显得格外突兀,宣告死亡。
成功诠释了反派死于话多这一定理。
嗯?
不对,刚刚貌似是她的话比较多?
所谓反派只说了一二三……不到三句话就被干掉了?
!
好吧,那就跟人多人少有关了。
真正从头到尾沉默的人,此时也把冷酷风发扬到底,他放下枪。
牵起沈时宜的手,带着她转身,全程头都也没回的走了。
只剩下许清禾默默把身上的感应器摘掉,丢到一边草丛中。
冬夜寂寥的风似从远处刮来,贯彻到他身体的每一处,意识越发清醒。
他努力了那么久,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依旧是那个自卑怯懦的灵魂。
果然同类才能跟同类在一起,他这样的异类永远入不了他们的眼。
即使他把自己的本来的面目隐藏,模仿跟他有过一样身世却能收获幸福的人的每一步成长路线,却依旧还是异类。
这样的感觉就像大三那年,他穿着发旧的白衬衫上台从那位比他小却衣着光鲜的男生手里接过奖学金时一样。
又或者是功成名就后,在沈家的沙发上偷偷把那根遗落的红绳藏在西装口袋里时一样。
有些东西从未改变。
在乌鸦的世界里,天鹅也是有罪的。